陌玨國熙帝二十七年。
辭歲迎新。
帝都張燈結彩,綴金點璃。天空中瑞雪錦繡,紅樓碧閣,街坊之中鞭炮起伏,車水馬龍,好不熱鬧。新正元年,戰事大捷,恰逢熙帝大壽,於太華殿賜宴文武百官。
龍椅之上,南宮灝軒龍袍加身,黑發如墨,頭頂金色桂冠,威嚴不凡。皇後汩羅鳳兒侍駕左右,眸光柔如水。
眾皇子坐於百官之前。撇開尚在繈褓的十皇子,大皇子南宮翊殤黑衣颯爽,四皇子南宮翊雲靛衣拂袖,九皇子南宮翊辰紫絨加身,英武不凡,唯有七皇子南宮翊夜臉色蒼白,由兩名侍女左右攙扶,如一片柳絮,隨時等候春風撫過,凋零。
一曲霓裳舞盡。
“啟稟皇上,趙將軍不負聖恩,已擊退金賊,凱旋而歸,正在大殿外候宣。”
“哦?”南宮灝軒龍袖一甩,揚聲道:“還不趕緊請墨逸入殿見朕?”
“微臣得知皇上大壽,安頓好收複的城池,就馬不停蹄回京獻上壽禮,還望皇上赦免了微臣不奏之罪。”
人未至,聲先到,甚至未經通傳,這是何等榮耀。更有甚,南宮灝軒竟沒有半點怒意,反而笑道:“墨逸為我朝又立一功,何罪之有?不過朕對墨逸的壽禮倒有幾分好奇。”
能讓帝君在百官之前呼其名而非愛卿的,滿朝之中隻有趙墨逸。
音落,踏踏幾聲,一雙烏黑銀邊長靴利落地走進大殿,在眾人尊崇、敬畏、以及嫉妒的目光中,落定在太華殿正中央。
少年身上依稀還有風塵仆仆的痕跡,銀白盔甲的戰衣還未來得及換取,卻正好為其增添了幾分英氣,絕世溫柔的俊顏與這一身戎裝非但沒有衝突,反而異常和諧,甚至麵對帝君,也一樣不遜色。
不過二九年紀,已屢立戰功,單騎救主,火燒敵營糧草……一樁一件,就是開國元勳亦不過如此,這一次他更是替熙帝除了北郡這一心頭大患!
這就是趙墨逸,陌玨國的戰神,所有兒郎爭相超越,閨中小姐神往卻永遠無法企及的神。
“微臣在北郡七城中得金國傳國玉璽,特獻於皇上。”趙墨逸平靜似水,拍手,就見一名小將士捧著玉璽上前。
可他平靜,卻不代表別人有足夠的承受能力去平靜。
金國傳國玉璽!那可是自古相傳得此玉璽,即可號令天下的蒙鴻至寶!每年喪命於爭奪此物之人比比皆是,就連最強盛的軒轅國都無法得手,如今竟落到陌玨國手中!
即便南宮灝軒貴為帝君,眼見那玉璽上純金的雄獅栩栩如生,霸氣狂傲,尖利的爪牙,似要撕裂所有人,也覺得渾身血液沸騰。
“好!墨逸,你果然忠心!”南宮灝軒狂笑,一把將玉璽握在手裏。
既能獻上金國傳國玉璽,而不私藏之人,有怎會有稱霸天下的野心?
幾乎是和南宮灝軒出手的同時,百官下跪,趙墨逸卻隻頷首:“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南宮灝軒赦免叩拜之禮的臣子,同樣隻有趙墨逸。
南宮灝軒側首,狹長的眸眯起,不掩愉色:“墨逸,你又立不世之功,這回不許你推辭,朕非賞不可!”
趙墨逸眸光淡淡,似乎料到如此:“那微臣便討黃金萬兩。”
黃金萬兩,對南宮灝軒而言不是大數,卻也不是小數。
南宮灝軒命人收起玉璽,揮手道:“允!”
“謝皇上。”
“多謝皇上!”
前一聲是趙墨逸所言不假,而後這不知死活的一聲是誰?群臣疑惑不過一掃,瞥及太華殿最角落那卑躬屈膝的影子,眼中皆掃過鄙夷。
這趙裴天庸庸碌碌,寒窗二十年卻無才無德,相府庶子出身卻無權無勢,平身唯一做對了的就是四年前收了趙墨逸為義子,從此,父憑子貴,一路平步青雲,愣是從一個判官高升到如今可以踏入太華殿。
明眼人都瞧得出趙裴天是個小人,可他自己卻還嫌臉皮不夠厚,這不趙墨逸受皇上褒獎,趙裴天又忍不住要彰顯彰顯自個兒的存在了,盡管他其實隻是個笑話。
“身為臣子,理應為皇上分憂解愁,犬子隻是做了他分內之事。皇恩浩蕩,臣與犬子日後必當為皇上鞍前馬後,死而後已!”
若趙裴天並非喧賓奪主,這番話倒也算慷慨激昂,忠心可鑒日月。
果然,群臣看向他的目光更加鄙棄,南宮灝軒也皺了眉。
唯有趙墨逸始終淡然,仿佛趙裴天與他無關,甚至世間萬物都與他無關。他孤身於世外,淡薄看盡天下人。
這時,站在南宮灝軒身側的皇後汨羅風兒,衝南宮灝軒笑了笑。
南宮灝軒隨即一勾冷唇:“平定北郡之亂,墨逸功不可沒,晉升二品驃騎將軍,趙裴天教子有方,晉升為中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