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我站在陽台上,秋天的太陽就這樣溫和的打在身上,像是披上了一條舒服的毯子,但是我知道這些都是假象,這樣的風帶著無盡的肅殺之意,和五年前那個秋天一樣。
突然不知哪裏吹來了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就這樣在空中打著轉,它吸引著我,它是那樣自由,它在向我炫耀它可以自在的翱翔。
身體於大腦之前作出了反應,我光著的腳踩在陽台圍欄上,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想要伸手去抓那隻傲嬌的風箏而已。三樓的高度不算太高,掉下去不一定摔死,也不算矮,比起二樓摔死的可能性還是很大。
正要再接再厲將另一隻腳也踏上去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一聲尖叫以及杯子摔破的聲音,摔下去之前我在心裏苦笑,要是一切到這裏為止就好了。
身子狠狠的摔進了露天泳池,水像無法逃避的惡魔一樣拚命向我口鼻裏鑽了進來,火辣辣的疼痛在身體裏蔓延開,肺部也好像要爆炸一樣。我是會遊泳的,且至今也沒有失去這項技能,隻是,我失去的是求生的本能。
在水中睜開眼,看到的是秋日暖陽下閃耀著耀眼光芒的水麵,恍惚間通往天堂的大門似乎已經為了我打開,但也隻是一瞬間我便明白那是錯覺,我這樣的人死後怎麼可能會去天堂呢?我即便是死也會永遠墮入萬劫不複的無間地獄的,永世不得解脫。
我閉上眼等待著死神的降臨,卻在昏迷前看到拚命向我遊來的身影,是誰?嗬,還能有誰,除了他還會有誰苦苦拉著我要在這人間煉獄受無盡折磨,閉上眼睛前一秒總算看清了他一如多年前青澀少年的模樣,邊伯賢。
再次睜開眼四周是一片死寂的白,這樣的白我看了太多次,隻有醫院的白會混合著讓人惡心的消毒水味,不出意外第一個看到的人是他。伯賢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我的右手被包裹在他的掌心,卻怎麼也感受不到當初我萬般依戀的溫暖感覺。
伯賢在笑,有些支離破碎,他說:“袁淺,你真的要再殺我一次才覺得滿意嗎?”
心一瞬間疼的無以複加,伯賢總是這樣,他知道我的軟肋就像我知道他的弱點一樣,我們互相依偎不是為了互相取暖,就像是兩隻刺蝟擁抱在一起隻為看誰會更疼一些。
“淺淺,我說過,不要拿走我活在這個世上的最後理由,看不到你疼的話我會難過。”像是對熱戀的情人說著醉人的情話般溫柔的語氣,可是話卻是淬了毒的利劍,狠狠刺在我的心上,這就是邊伯賢,每當我以為我的心已經死了不會再疼的時候,他總能適時的提醒我,我的心還在,我還是會疼,如今折磨我已經成為了他活下去的理由,隻是,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伯賢將我的手翻轉過來,手腕上的傷口早已愈合,隻留下幾條難看的疤痕,像是撫摸什麼珍寶般,伯賢的手極盡溫柔的摩挲著那幾道疤痕沉默著。
五年來這是一貫的戲碼,折磨,自殺,醫院,再折磨,再自殺,再次醫院,我和伯賢也早已習慣,隻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可以堅持多久。
出院的時候邊伯賢有事沒能來接我,隻讓管家帶了兩個保鏢來的醫院,高級特護病房的護士叫小餘,加上這次她已經照顧了我五次了。我站在窗邊看著有些陰沉的天,小餘將藥和水遞到我手上:“袁小姐,該吃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