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忽然把麵具揭下,究竟是慶幸有餘的幸福,還是血粼粼的殘忍?
眼前的人是誰?
是馮玄音!
堂堂的惠東市不夜城老板娘,三大巨頭中唯一一名女性。
當年在危局之中接受孫二爺產業,平定四方,坐穩位置,多年來已經習慣把責任抗在肩上負重前行,刀光劍影見過不少、血流成河也經曆過、什麼陰謀詭計、陽謀大略她都練就的爐火純青。
這樣一位流血不流淚的女人。
自己卻跟她在冰雪地裏上演一出“誰先動、誰就輸了”不知是滑稽可笑、幼稚無知,還是能證明自己與常人不同。
沒有得意,反倒覺得殘忍。
馮玄音就坐在對麵,眼神呆滯的盯著水麵,一動不動,書中“嫻靜似嬌花照水”書中還“溫泉水滑洗凝脂”書中又“羅裘薄紗半遮胸”
可這一切在此時都隻能用一個字來形容“屁”
不知道白居易老先生看到縹緲水汽氤氳之上,露出一張與溫泉渾然成的極致麵龐,會不會捶胸頓足的講:“我要為她作首詩”
以往的馮玄音都化著妝。
不濃、不淡,成熟女人該有的裝扮。
幾次入水之後,妝容徹底被洗刷,露出一朵嬌豔的“清水芙蓉”
俶爾。
她終於抬起頭,看向前方,眼神嬌弱無力,哪還有女強人?倒是島國漫畫中,那嬌滴滴的女孩形象,微熱的麵龐為她塗上腮紅,粉嫩唇瓣肆意綻放。
“第二次了,這是第二次了”
聲音柔弱無骨,眼淚竟然在眼眶裏打轉。
聽到她的聲音,就連水汽都不再翩翩起舞。
看到她的眼神,就連寒風都停止呼嘯。
“…”
尚揚隻是盯著她,沒有回應,他心中早已習慣這娘們高高在上的樣子,能在身後血肉橫飛的情況下,揮毫潑墨用狂草書寫一首《滿江紅》
她不應該這樣。
絕對不應該這樣。
“你知道嘛?”
“叮咚”
她話間,眼裏的眼淚終於不爭氣的掉下來,砸在水麵之上,晶瑩的淚滴,驚動地,或許她也知道自己不應該這副樣子,仰起頭,讓眼裏的眼淚倒流回去,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多了些許紅色。
又緩緩道:“你是第一個,全世界第一個,就連當年的孫二爺,也沒有讓我生出過半點無力感,可在你麵前,我不知道該怎麼反抗了,闖進辦公室敲詐,又在這裏與我比誰能比誰晚閉眼那麼幾秒…”
“你是個男人,怎麼能這麼對女人?”
不算撕心裂肺的質問,讓尚揚的心一瞬間碎掉,稀碎稀碎。
這種話放在李念身上他能忍、放在唐悠悠身上能忍、陳雨童更不用提,可她是誰啊,是馮玄音,三番兩次要自己命,最粗鄙的講,就連床上那點事都得加點皮鞭蠟燭,她還需要這樣話。
應該是弄死自己才對。
硬著頭皮道:“你別哭!”
“不是你讓我的哭的麼?”
褪去一切偽裝的馮玄音,幽怨的看著他:“是你剛才,不能讓我笑,可以讓我哭出來,為什麼又不讓了?”
話是尚揚的。
可隻是而已。
讓馮玄音哭,還不如自己哭。
有點慌,這種情況與他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馮…馮姐,我就是開開玩笑!”
馮玄音是這輩子第一次,他又何嚐不是,要不是有如此強烈的對比,他怎麼會在女人麵前驚慌失措。
“好,我不哭!”
她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還抽泣了下鼻涕,難以想象的女人動作,全都在她身上是上演,可驚喜不僅如此,她盯著尚揚,隨後一手伸向後背,另一隻手擋在身前,緩緩道:“還記得半年之前,夏的那個夜晚麼?”
聲音宛若電流,瞬間包裹尚揚全身。
夏的夜晚,如果不出意外,應該是在別墅的那個夜晚,也是自己在臨水縣拳擊俱樂部的句號。
“記得!”
點點頭道。
馮玄音忽然笑出來,笑靨如花,讓周圍冰雪都為之融化,她放在背後的手輕輕一動,那個細線被拉開,隨後就看一層布緩緩脫落,隻不過,由於她的提前遮擋,讓視線無法觸及,可隨後飄在水麵上的黑色已經足以令人血脈噴張。
尚揚察覺到腦中極具充血,隱隱要破體而亡。
“馮姐”
他呼吸異常急促,喉嚨灼熱的幹渴。
馮玄音緩緩閉上眼:“別話,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