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易更衣室,極大程度模仿拳場。
昏黃的鎢絲燈泡下,周叔坐在中間簡易沙發上,尚揚沒動,站在他身前。
周叔敘述,尚揚在聽,聽得越來越嚴肅。
事到如今,周叔把心底裏的話竹筒倒豆子一般出來,沒有隱瞞。
市裏的拳場準確來並不是拳場,而是綜合格鬥俱樂部,性質也與臨水縣的不同,臨水縣屬於讓觀眾發泄情緒,帶些表演成分,最終目的也是給市裏馮姐培養打手,在知名拳手之間很少有交手,基本不會有意外發生。
而市裏的不同,打法是傳中的八角籠,唯有在一方認輸的情況下才能結束比賽。
別看隻是“認輸”與“倒地不起”的區別,這與人性大大相關,能讓一個男人在觀眾麵前開口認輸,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對自尊的踐踏。
八角籠沒有拳台上那麼繁瑣。
比賽時不帶任何護具,沒有拳擊手套,出拳被擊中沒有任何緩衝,當真做到拳拳到肉,每場比賽下來,最低程度是見血,這點不難理解,帶拳擊手套都能把人顴骨、眉骨打破,而八角籠裏,往往是第一節比賽就血流如注,剩下回合兩個血人對打。
除此之外,比賽時並不局限於拳,腳、肘等全都可以運用。
而且裏麵絕大多數選手都經過專業訓練,不是像臨水俱樂部一樣 ,有些訓練器材自己鍛煉身體,他們進行專業訓練,每位選手都熟悉:泰拳、空手道、柔術、拳擊、摔跤等等,想要在八角籠裏混出名聲,必須得精通。
被譽為惠東市第一悍匪的張宇,曾經就是八角籠裏的佼佼者,據一個人隻用腿打到了三名黑帶跆拳道選手,個人搏擊市裏堪稱恐怖。
臨水縣俱樂部相比較市裏而言,連巫見大巫都算不上,是螢蟲與皓月。
畢竟臨水俱樂部隻是馮姐的玩樂遊戲。
而市裏俱樂部,每年都會舉行大型比賽,屆時還會有電視台來錄製節目,所以比賽結果,很少有認為控製,全憑實力。
再者,在那裏受傷概率極大。
中水縣這些拳手,哪怕是教練,對市裏那個場所都諱莫如深,因為這種東西是舶來品,進入籠子裏的人都太野蠻,完全是為了個人而戰,五分鍾一節的比賽,個人受傷決定放棄不可以,會被處罰,隻要醫生判定還能比賽,休息五分鍾之後必須上台。
“我的這些你都聽明白了吧?”
周叔沉重開口:“還有一個問題你必須考慮,那人錢財與人消災,臨水縣的收入水平並不能延續到市裏,那裏有很嚴格的製度,新去的拳手,尤其是像你這樣合同轉嫁的,他們會最大程度壓榨…”
尚揚沉默了。
這個結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壤之別。
他從未想過要在拳台上走一輩子,兩年、三年,是最理想的狀態,未來究竟會怎麼樣他也不知道,但非常清楚,去八角籠不是自己想要的。
有點想退,並不是畏懼凶險。
武能打江山,文才能坐下。
繼續在這行業裏沒有多大發展,隻能讓路越走越窄。
“葛中是看你不順眼,要給你排擠走…這個畜生!”
周叔咬牙切齒,憤怒之情由心而生,看雙手握拳力度,可覷一般。
尚揚緩緩坐到旁邊,怪不得葛中一直在強調別報複自己、別報複自己,或許是他了解馮姐的脾氣,每次進貢去市裏的人隻會用一次,馮姐看重歸看重,可也是一夜,最多幾的關係。
他擔心以自己的才能,有一會搶了他的位置。
同時又不甘心如此巨大的投入培養自己,必須得把本金撈回來。
賣到市裏,又擔憂以自己拚命訓練的勁頭,有一會功成名就,那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是感激,極有可能報複。
“江湖險惡!”
尚揚把所有一切重新想通,想明白葛中所有心理活動,苦笑著搖搖頭,葛中真情流露半真半假、放下姿態也隻是為了在日後的某一給自己留下退路。
“還有一點!”
周叔再次開口,低下頭,紅著眼死死盯著地麵:“飛就是在市裏俱樂部發生的意外!”
尚揚聞言眉頭下意識緊皺,心髒開始蹦蹦亂跳。
之前他就有意識到周飛的毛病極有可能是後因素留下,並非先,要不然他不可能接觸到這行,想過很多,但萬萬想不到能是在市裏。
年過半百,看上去卻如風燭殘年的周叔,眼淚緩緩滑落,都男兒有淚不輕彈,能讓老頭掉眼淚的恐怕隻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