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3)

青兒低聲說:不知道,沒說幾句話。

青兒知道韓陽是有話不愛直說的人,他寧願把滿腔鬱悶積壓在心裏漚爛,也不會傾訴。青兒有時都替他憋屈難受,她忍不住說:他一點也沒變,還那麼討厭,混賬!

韓陽反問道:你呢?你變了嗎?

青兒一時怔住。韓陽盯著青兒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口是心非,你一直口是心非!

青兒生氣地說: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韓陽也氣惱了,說道:我也不懂,你要跟我說什麼?你和雷雷怎麼樣,是你們自己的事兒!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也不需要看別人的態度!

青兒張口結舌說不出話,韓陽以冷靜的態度說著狠話,這讓青兒措手不及。她好半天才囁嚅著說:好,好,以後我們就說學習上的事兒,成了吧?

韓陽臉色陰沉地說:好,就這樣!對不起,我得去病房了。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走掉。青兒不禁傻了眼。

晚上,青兒來到圖書館,心不在焉地翻著書,她出現了幻聽,雷雷似乎在耳邊笑著說:青蟲,又想我了吧!

青兒目光迷離,不由嗔道:討厭!話一出口,趕緊抬頭四看,見身旁人都看著她,窘得她趕緊起身,拿著書往外就走。

青兒抱著書本茫然的在學校操場上走著,她走到一棵樹下站住,望著天空發呆。一個人影走過來,青兒木呆呆地掉過頭,見是韓陽。他手裏拿著一本書,開玩笑說:這麼冷,在外邊傻站著幹嗎?望月感懷準備寫詩啊?

青兒定定地看著韓陽問:冷嗎?我沒什麼感覺。就覺得心裏冷。

韓陽不好意思地說:下午在醫院,我有點不冷靜。

青兒幽幽地說:我知道,我一直讓你煩。其實,我也很煩自己。我現在連論文都寫不下去,真擔心拿不到畢業證、學位證。我爸媽要知道,非得急死。韓老師,我該怎麼辦啊?

韓陽真誠地說:你說過你要做個優秀的外科醫生,而外科醫生最重要的是冷靜、理性,否則手術台上怎麼能夠應付突發事故?

青兒憂傷地說:這麼說,我根本就當不了醫生。我一點都冷靜不下來,我心亂急了。韓陽,你要再不理我,我真的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韓陽不相信地說:瞧你這話說的,我有那麼重要嗎?

青兒坦誠地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比華華都重要。

韓陽沉了一會兒,淡然一笑:我怎麼會不理你呢?

青兒傷感地說:可你下午在醫院的那個樣子,真的很冷。我從來沒見你對人那麼冷過。韓陽,你會不會有一天真的不理我了?

青兒說著站住,看著韓陽。

韓陽看著青兒憂傷的表情,微微一笑:不會,我們是老同事、師生,你父親是我忘年交,我就想不理你,也很難啊!

第二天,韓陽來女生宿舍找華華,說他妹妹結婚,他想讓華華幫著參謀一下買啥好。正巧青兒路過,華華趕緊上前摟住她說:哎,你幫我個忙。韓陽妹妹結婚,讓我幫他選禮物,我倒是上趕著想幫他,可我男朋友正等我呢!你替我去吧,雖然你品味比我差那麼一點點,可我經常教育影響你啊,也不會錯的太過分吧?

華華說著衝青兒擠了擠眼,擺擺手走了。青兒有點尷尬,韓陽也有幾分別扭。青兒衝韓陽打了個招呼,正想要走,韓陽卻笑著問:能幫我這個小忙嗎?

青兒看著韓陽誠懇的笑容,點點頭。

他倆坐公交車去小商品一條街,青兒說那裏全是私營小店,品種樣式多,東西很有特色,還可以討價還價。韓陽說他很少逛街,全聽青兒安排。

兩人信步往商品街裏麵走。這是一條小街,道路狹窄,路兩旁是些形形色色的私家小店及擺攤的。青兒和韓陽沿街走著,在一些小攤點旁停下,挑挑揀揀,交換著意見,像是一對情侶。

旁邊洗發屋裏傳出一陣歌聲: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我的情也真,我的愛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青兒步伐越來越沉,眼睛漸漸濕潤。她忘了來這裏的目的,忘了跟誰來的這裏。

正在一個攤點上翻揀商品的韓陽忽然意識到青兒不在身邊,他回過頭,看見青兒在街當間站著,臉上一派癡迷……

韓陽無言地走過去,青兒茫然回頭,看見韓陽關切的眼神,苦笑一下,機械向前邁步。韓陽無言跟隨青兒,兩人漫漫無目的地在街頭走著……

雷雷、大頭和黑皮四仰八叉,表情各異地躺在沙發上看劉德華和吳倩蓮主演的片子。大頭和雷雷不時拿黑皮和他女友開涮。黑皮不以為意,嘻嘻哈哈說想女友了,要給她打電話,雷雷把無繩電話扔給他,黑皮卻忘了電話號碼。

黑皮正翻找著電話號碼,電話突然響起。他拿起電話一聽,隻聽莎莎在電話裏著急的讓雷雷接電話。黑皮把電話遞給雷雷,莎莎讓雷雷趕緊轉移家裏的貨物,說張軍舉報了他們,一會兒工商和外貿辦的就會來雷雷家檢查。她跟她哥哥已經到了飛機場,準備去香港躲幾天,回頭再聯係。

雷雷說他們有憑有據的做生意,不怕別人查。情急之下莎莎說了實話,她說有好些事兒都沒跟雷雷說,他不知道實情。現在帳戶也凍結了,要他無論如何趕緊轉移貨物。說完,莎莎掛斷了電話。

大頭和黑皮忙問出了什麼事兒,雷雷大罵張軍是王八蛋,陷害他。這時電話又響起,莎莎告訴雷雷,要是他被逮著,就把一切事兒往她身上推,因為好多事兒,都是她背著雷雷做的,讓他一定記住。

雷雷聽完莎莎的話,讓黑皮和大頭趕緊幫忙收拾貨物,三人騎著兩輛三輪車和一輛自行車急忙出了門。

雷雷、大頭蹬著三輪,黑皮騎著自行車,在馬路上行駛著。三人一起快活地哼唱著當時流行的一首廣告歌曲:我們是害蟲,我們是害蟲……正義的來福靈,正義的來福靈……

迎麵開來一輛掛著工商牌子的麵包車經過。張軍坐在駕駛副座,他無意中從後視鏡裏看見大搖大擺,哼哼唱唱的雷雷以及他們三輪車上的貨物,大喊:停車,那就是雷雷,他們在轉移貨物!

車猛地停下,接著倒車聲和車輪擦地尖銳聲傳來。

雷雷等人沒發現張軍,仍邊騎車邊唱歌往前走。身後麵包車追來,超過了雷雷他們,雷雷唱著歌偶然一偏頭,隻見張軍在車窗裏一臉怨毒地瞪著他。

雷雷猛地把三輪車停下,黑皮差點栽到三輪上,正要罵,就見那輛麵包車刷地停在雷雷他們麵前。車上跳下幾名執法人員,喊道:喂,你是雷雷嗎?

雷雷突然狂喊:分開走!說著,狂蹬三輪,大頭和黑皮則朝不同方向駛去。

執法人員兵分三路,追趕著三人。張軍一直縮在車裏,指引司機追雷雷。雷雷瘋狂蹬車,一路東倒西歪,貨撒了一地。身後兩名步行追趕者見狀不時揀貨,很快被甩下。雷雷一邊騎一邊回頭,張軍那張怨毒的臉緊隨不舍。

雷雷揀小路窄路騎,看見前邊一條小巷,一頭鑽了進去。張軍他們的車無法進去,他隻好跳下車,吩咐司機開車找人,自己跟了上去。

青兒在鄧麗君的歌聲中行走,她如入無人之境,與雷雷的點滴過往不斷浮現……韓陽跟著走了幾步,突然站住,他看著青兒茫然走著,一時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忽然街口一陣喧嘩,一輛三輪車橫衝直撞進來,隨著是一陣瘋狂的吆喝:閃開,快閃開!三輪撞翻了路邊小攤,路人紛紛躲避不迭。

青兒聞聲茫然抬頭,不禁一下子愣住,那個蹬三輪狂喊的男孩兒正是她熱切思念的雷雷。雷雷一路狂喊著,行人紛紛避開。青兒當間站立,一動不動地看著雷雷。

雷雷抬頭看見青兒,慢慢停下。兩人當街相互凝視著。鄧麗君的歌聲傳來: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裏,開在春風裏。在哪裏、在哪裏見過你,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在夢裏,夢裏、夢裏見過你……

青兒眼中漸含淚水,雷雷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青兒,眼神越來越痛苦……韓陽趕來,看見雷雷,再看青兒,誰都能讀懂這對青年男女眼神中熾熱交織的是什麼。韓陽難過地低下頭,轉過身慢慢走開。

張軍帶著幾個人步行趕過來,老遠見到雷雷和青兒在一起,臉上怨毒加深,他加快腳步。青兒看見張軍殺氣騰騰,臉色大變。雷雷猛地回頭,張軍一臉凶相地瞪著他。

青兒緊張地問:怎麼回事兒?

雷雷一動不動,臉色平靜。張軍等人將雷雷的三輪圍住,雷雷跳下車,靠在車上,看著幾個人,一臉傲慢。他的傲慢激怒了張軍,張軍冷笑著踢踢三輪:這是什麼?

雷雷冷淡地說:你沒長眼還是不識字?箱子上不寫著嗎?

圍觀者越來越多,有人開始發笑。張軍卻不急不惱,他要當著青兒麵好好玩弄一下雷雷的自尊。

張軍冷冷地說:帶上你的東西,跟我們走一趟吧!

雷雷不屑一顧地問:上哪兒啊?

張軍正色道:白莎莎夥同省外貿不法分子,有重大走私嫌疑。我們正在追查走私物品,你和白莎莎是一夥的,你得接受我們的調查!

圍觀者議論紛紛。青兒無比焦急,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直看雷雷。雷雷淡然地說:不去!

張軍得意洋洋地說:我勸你還是配合我們。白莎莎和她哥現在已經外逃,甩下你個小嘍囉當替罪羊,真是可憐!不過嘛,我們的政策你也了解,坦白從寬。

雷雷到底年輕,他有點沉不住氣:我這批貨都是有批文蓋公章的,有一個章子還是你幫著蓋的,你裝什麼裝!

張軍依然是那種不陰不陽、不冷不熱的語氣:你這是造謠,我從來就是和你們這些紈絝子弟、腐敗分子劃清界線的!

雷雷怒道:你他媽再說一遍?幾天不見你還裝神弄鬼了,真拿自己當根蔥啊?

張軍臉色陰沉下來,那幾個執法人員以及商業街維持安全的保安將雷雷團團圍住,個個像是凶神惡煞。

雷雷一臉不懼,拉開打架的姿勢。

青兒趕緊上前衝張軍說:張軍,你這是幹嘛?大家都是朋友、老鄉,有什麼話好好說嘛!雷雷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啊,他根本不會幹違法亂紀的事兒!你說對吧?然後她轉過臉,推著雷雷說,你趕緊走吧,別在這兒影響交通了,你看人都堵得走不動道啦!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