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夏永元年的一個冬天,沒有往日的皚皚白雪。整個威遠將軍府被打掃的纖塵不染,下人們按部就班的布置著宴會大廳,雖然掛滿了燈籠布綢,卻並未有一絲喜慶之意。天地間,隻見白的血,紅的綢,似在昭示一場即將到來的血雨腥風。
夜幕降臨,華燈亮起,提著宮燈的彩衣宮女魚貫而入,院裏霎時熱鬧起來。沙將軍聞訊從後院趕來,太子蕭逸呈正好走進來,他穿著一襲華貴的紫衣,顯得俊朗不凡。
緊跟其後出現的女子穿著湘妃色百褶套裙,挽起發髻上別著銅雀金流蘇。白紗遮住半張容顏,鳳目中眸光點點,楚楚動人。此女正是安國公府大房嫡女,榮寵無雙的東宮太子妃!
聽聞她與太子琴瑟和鳴,深得太子殿下的喜愛,經常隨伺左右。今日一見,果真如傳言所說。還好他提早知道消息,請帖中特意邀請了太子妃,否則今日還真不好下台。
“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妃。筵席已經備好了,請隨微臣入席!”沙將軍一邊帶人入堂,一邊遣人去後院:“快去請夫人過來!”
下人聞言趕緊跑向後院,沙將軍則在前麵開路。
蕭逸呈看著府中的張燈結彩,金碧輝煌,心中很有感悟,麵上卻不動聲色:“沙將軍喜得麟兒,真是可喜可賀,不知今夜還有哪些大人應邀前來?”
“不過是小事一樁,微臣本想自己在家裏熱鬧一番就好,倒是賤內聽信那西禪寺姑子的謬言,說此子與太子妃有緣,要太子妃賜名此生方得平順,這才鬥膽派人請兩位殿下親臨,至於其他人,微臣不敢叨擾。”沙將軍恭敬的回道。
近日朝廷正在創廉潔,反貪汙受賄,誰敢在這時候大擺宴席,那真是自己往刀口上撞。至於和太子妃有緣這種鬼話,蕭逸呈也不會相信,沙將軍剛從邊關調入京城,有意靠攏他才是事實吧。
不過,他也有意拉攏,便也不說破,隻是歉意的朝太子妃笑了笑。原本想這種場合有那些大臣命婦陪著,她也會有趣些,現在恐怕隻能委屈她了!
太子妃莞爾一笑,美眸中滿是包容,竟是風華無限,讓人看得呆了。蕭逸呈微微愣住,隻覺得今日的太子妃與往日有些不同,可是又說不出有什麼差別。
再看太子妃麵上一片坦然,他也隻當自己想多了,並未在意。轉眼間,三人走入內堂,沙夫人已經抱著幼子跪在堂前等候。太子妃親自上前扶起了她,太子又親口誇獎了一番幼子虎目星眸,有其父大將風範,把沙將軍樂得哈哈大笑。沙夫人怒嗔數次,眾人這才緩緩落座。
歌姬曼妙起舞,侍女又斟了酒,太子妃因為麵上感染丘疹,隻給她添了清茶。太子妃輕輕點頭致謝,恭順有禮,不愧是高門嫡女出身,教養就是不一般。沙夫人真是越看越喜歡,當下就要請太子妃賜字。
太子妃征求了太子的同意,著人取來紙筆,蹙眉微思了會,提筆寫下個“盼”字。取自盼君平安歸來之意,因為沙將軍常年征戰在外,希望他能時時記起家裏有人盼著他平安歸來。沙夫人抹著眼淚道謝:“賤婦替盼哥兒謝過太子妃賜名!”
太子妃淡淡微笑,並未答話。
今日身邊人嫻靜端莊,蕭逸呈不免多審視了眼,她的眉眼,她的桃花妝,她左手寫字的習慣都與平常無二,可是為何總讓他覺得有些不同。
看到太子失神,沙將軍以為招待不周,趕緊起身勸酒:“此酒是微臣特意從鳳州帶回來的桃花酒釀,請殿下品嚐!”
“鳳州?”蕭逸呈聞言臉色微變,執杯在唇邊晃悠:“看來沙將軍和本宮的皇叔很是親近,鳳州的地界不是一般人能進入的。”何況是手握兵權的邊關大將,很難讓人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