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自出世以來,發願以身濟世,割股醫人,剜心飼鷹;遇善緣則募化,遇災厄則救度;行的是堂皇正大之事,抱的是安性挽劫之誌,這位客官莫要誤會貧道的好意!”
陸隴其也冷笑了一聲,回道:“不過我方才聽你說的‘弘陽教’似儒似道似佛,又不儒不道不佛。
說什麼:‘弘陽法者,現在釋迦佛掌教,以為是弘陽教主,過去清陽,未來才是白陽’
依學生看來,貴教實則就是‘白蓮’一派!左道邪術,妖言惑眾,實乃國之大患也!”
飄高拈須歎息,搖著頭說道:
“大道多途,哪能一概而論呢?客官所言的白蓮一教確實是妖言惑眾,禍國殃民!
不過恰恰相反,我們弘陽教是反白蓮教的,我們救世歌裏頭說得明白。”
說到這裏,飄高道人遂似詠似唱地輕輕哼了起來道:白蓮教,下地獄,生死受苦;白蓮教,轉回生,永不翻身;白蓮教,哄人家,錢財好物;犯王法,拿住你,苦害多人!”
話音未落,隻聽得坐在酒桌東首的一個粗豪漢子不耐煩的高聲嚷了起來,此人粗短身材,一身青色勁裝,黑紅的臉膛上橫肉綻起,有三四處刀傷都隱隱放著紅光:
“我劉大炮不管你是白蓮教還是什麼弘陽教,反正你傳你的教,我做我的山大王,大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無事!
今日你飄高若是定要仗著道行高,妄想收服我們這些抱犢崮群雄,大夥兒也不怕拚著一死,與你拚個魚死網破!”
說著,這位粗豪漢子從腰間扯下一個長形布囊,一望就知道其中藏著一把鋼刀,隨即啪的一聲砸在桌上。
仿佛是接到了號令一般,周圍緊跟著突然圍過來十餘名身著青衣的粗壯漢子,均皆手拂腰間,惡狠狠的緊盯著飄高,一時間小小的酒店之內劍拔弩張,氣氛幾乎就要凝固了起來!
原來此人就是劉鐵頭!端坐在另一頭的濟度聽得嚷聲,眼中立時閃過一道精芒,隨即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對麵仍然不慌不忙端坐著的飄高,用眼色阻住了正準備發動的劉芳名,還是靜觀其變。
“劉寨主,貧道勸你還是稍安勿躁,免得咱們兩方鷸蚌相爭,反而被漁翁得了利去!”
飄高道人依舊是一副不緊不慢的神色,頗有意味的朝著濟度這方瞟了一眼,隨即微笑著緩緩地說道。
就在一幫人劍拔弩張的緊要關頭,幾乎是與此同時,沙家老店門外,又來了數位新客,彌漫著綿綿秋雨的濃鬱夜色中,一輛馬車嘎的一聲停在店門外麵,隨後下來了一個中年和尚和兩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
這一行三人正是玉林禪師與呂嶽、周培公,由於天雨路滑,這一路馬車行進的速度極慢,他們直到亥牌初分,才趕到太平鎮,差點錯過了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