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透藍的天空,懸掛著火球般的太陽。那刺眼的陽光,正散發著灼人的熱度,透著一股子將萬物烤熟的欲望。
正值午後,因為這份炎熱,大街小巷沒再有人閑逛,就連那些為買賣謀生的商販也都躲回了家中。整個淩安街,空餘那一聲複一聲,不知疲倦的‘知了知了’,在這片寂靜中,越發的突兀,也讓聽者越發的煩悶。
淩安街最深處,垂柳環繞中,可見一片建築群,氣勢磅礴。兩個大石獅正中,可見一朱紅色的大門,頂端懸著黑色的,鑲著金邊的匾額,寧安府三個字,龍飛鳳舞。在驕陽的照射下,金光閃閃,奪人眼目。
誰人不知,寧安府,是侯爺上官軒昂的府上。而侯爺上官軒昂,是當朝重臣,驍勇善戰,手握兵權,又娶了當朝宰相的掌上明珠,淩安的第一美人,胡婉君。這樣兩大勢力的結合,使得這侯府,日日都有來客,十多年間,絡繹不絕。這情形,一直持續到最近兩年,來府中的客人突然少了很多,就連府中的食客,也是一而三,三而五的,悄悄離去。
造成這一現象的,並非是侯王府衰敗,相反的,因為番外的幾場勝仗,侯王爺各種賞賜,各種封號,是接踵而來。之所以會這樣,全因為侯爺上官敬和相府的千金——上官嬌。
一個小女子,不,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而已,怎麼會有這般能耐?
整個淩安城,誰人不知這侯府千金,上官嬌,驕縱跋扈,手段狠戾。單手中常握的那條紅馬鞭,就抽死過不知多少人的性命。更別提那些被打板子,上刑具,被整的家破人亡的了。整個淩安城的百姓,何人不是敢怒不敢言,何人見到她,不是像見了瘟神一般,遠遠望見,便急急繞道而行,生恐莫名觸怒了她,會慘招橫禍。
也終於,老天開眼。今日清晨,有人看不慣她的行事作風,不知道是不曉得她的身份,還是俠義之風使然,將那個刁蠻千金一掌打入了護城河中。護城河水急,救上來了時,為時已晚。宮中急急趕來的幾個禦醫,上前把脈後,都是紛紛搖首。
此刻,寧安府,一個幽徑華亭,姹紫嫣紅的院落中,一片琉璃瓦屋頂在陽光的照射下,金光閃閃,很是惹人注目。更招人眼目的卻是在這兩層小築之前,頂著太陽跪在地上的一大片深衣小廝和綠裙丫環。
這般毒辣的陽光,這些人跪了貌似也並非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的事情了。不知是心中恐懼,還是這太陽使然,他們的臉上滿是汗水,卻無一人敢抬袖拭衣,任由著它嘩嘩的順著臉頰緩緩的滴落。更有幾人身子已經開始不受控製的搖搖晃晃,眼見著就要暈倒在地。
一聲悶哼聲響起,在這落針可聞的氣氛中,格外的清晰。讓那幾個身子搖晃的丫環,猛的一驚,瞬間跪的筆直。
循聲望去,在人群邊側,一顆粗粗的柳樹上,用麻繩緊緊的綁著一個人。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正手持一滿是倒刺的鞭子,用力的抽在這人的身上。這人,披頭散發,遮住了臉,看不見臉上的神色。但是他身上那件灰色的布衣,已經是千瘡百孔,大片的血湧出,將那衣服快速的浸染,頓時鮮紅一片,觸目驚心。僅片刻的功夫,已如血人一般。可是,這男子,別說求饒了,根本是除了那第一聲的悶哼,再沒發出什麼聲音來。
“停——”一個男音響起,聲音很平和,很溫柔,讓人有種臘月飄雪的天氣裏,捧上了一手爐的感覺。
大漢的動作刹那間停下,雖麵無表情,眼神卻是別向一邊,不敢直視那渾身欲血,幾欲暈厥的男子,轉身直接行禮:“公子。”
“敢傷嬌嬌,死不足惜!”平平的語氣,淡淡的聲調,卻透著冰般的冷意:“嬌嬌若是有什麼,我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後悔一輩子。”
白衣飄逸,右臂輕抬,舉手間,透著一股淡漠冷然。
身後有兩名小廝端著一大盆水,小心翼翼的繞過白衣男子,停在了那人的身前。緊接著,將盆舉起,不帶一絲憐憫的將那一大盆水潑到了那人的身上。
一聲淒慘的叫聲再次響起,劃破了院落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