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天中下班時間來臨時,靖川市裏各個辦公大樓的門口,湧出了一大批下班了的人們,或老或少,或男或女,在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後,一個個都如掙脫了籠子的小雀兒,嘰嘰喳喳、鬧鬧哄哄地走到大街上,有的招朋引伴相約去吃飯,有的低頭叫車準備回家,有的則走到公交站旁翹首等待自己要坐的那趟車。
晚高峰開始了,馬路上,車來車往中,出租車和公交車的司機師傅們又強打起精神,準備迎接晚高峰的摧殘。
此時,在中茂商務樓前的綠化帶旁的石凳子上,李無解正夾著半根煙,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個煙圈兒,而眼睛則一動不動地盯著中茂商務樓五號樓出口。按說這個時段,正是李無解上班的時候,當然,並不是說,李無解所從事的工作是在別人都下班後專門上夜班那種類型的,而是說,李無解的工作,就是專門等人們都在上班或是下班的點兒,穿插在人群裏施展妙手順勢牽羊。
沒錯,李無解,是個偷兒。
今天,李無解在這裏抽著煙坐等著一隻肥羊出現。
按小偷界行話說,再熟悉的門兒,也不能摸兩回。意思就是,以前下過手的地方,不要因為熟悉就再去第二回,因為第一次已經引起了主人的警覺,第二回必然加強了防範,甚至於,說不定已經設好了圈套等君入甕呢。
但這種行業準則在李無解這裏卻失效了,或者說,這次失效了。李無解已經差不多有半個多月的時間每天都會準時在四點來到這個地方。然後靜靜地坐在這個石凳子上等著對麵辦公樓裏上班的人們下班。李無解雷打不動地來了半個多月,連周圍掃大街的阿姨也都認識他了。
“小李啊,女朋友還沒出來呢?”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大媽剛剛清掃完幾個人丟在地上的煙頭,來到李無解旁邊,放下掃帚簸箕,一屁股坐在了李無解坐著的石凳的另一邊。
“是啊。王阿姨您也快下班了吧?”李無解掐滅了煙頭,順勢扔進這個清潔工阿姨的簸箕裏。
“還早呢!”被李無解喚作王阿姨的大媽一邊說著,一邊捶著自己酸痛的腰。
正說著,李無解的眼睛突然一亮,立馬站起身來,“阿姨,您忙著,我先過去了!”說著,便朝著中茂商務樓的五號門的位置走去。
隻見此時五號門口,出來了一個一襲白色連衣裙的清瘦女子,高高的個兒,齊眉的劉海,長發披肩,背著一個白色的小包。出門後,白裙女孩兒往左走,一起的同事往右,兩個人笑盈盈地招收道別。白衣女子道完別,臉上的笑容還猶在,卻不曾想轉過頭來就看見迎麵走來的李無解,臉上的笑容立馬沒有了。
李無解倒是滿臉堆著笑容走了上來,堵在了白衣女子的前麵,搓著手,輕聲叫道:“小孟姑娘!”
被喚作小孟的白衣女子哼一聲,白了李無解一眼。錯開堵在前麵的李無解,便朝著公交站的方向走去。
李無解不以為意,趕緊轉身,跟了上去。
正在捶腰的清潔工王阿姨看見了這般情景,嘀咕一句:真不知道小李怎麼惹到了他女朋友,都半個月了,還愛理不理的。哎,這麼帥的小夥兒,要是自己年輕幾歲,倒貼錢都要追上去。嘀咕完了,還意猶未盡一般地舔舔嘴唇。
其實,這個小孟姑娘,叫孟陽,是中茂商務樓上一個藝術公司的總監助理,剛剛大學畢業,工作沒多久。李無解認識孟陽,說起來還頗具戲劇性。
當孟陽第一天上班結束後,便在公交站台上等車。那時候孟陽剛進入社會,青澀稚嫩的模樣一看就知道社會經驗欠缺,不然,不會大咧咧地把手機隻裝在自己的上衣兜裏。
而伺機作案的李無解和同伴站在孟陽的身後,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彼此對望一眼,點點頭,便達成共識。公交車來了,600路,駛往郊區的,上車的人比較少不好下手,所以在孟陽上了車後,李無解和同夥也跟了上去。等過了四五站,車上的人多了起來,開始你挨我我挨你擁擠起來,李無解朝同伴使了個眼色,便搭架子提供掩護,讓同伴將孟陽的手機偷到了手上。
然而,這檔口兒,孟陽突然想起自己第一天上班還沒給家裏人打電話彙報一下情況呢,於是伸手往兜裏一抹,結果並沒有摸到手機。而再往其他的兜裏翻了翻,也都沒有,這才醒悟應該是手機被偷了。
孟陽趕緊朝著司機師父喊道:師傅您別開門,我的手機被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