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蘭珠左手一支點翠簪子,右手一個碧玉手鐲,左瞧右看,看樣子都很喜歡,正在糾結。李雲道上前扔下一塊銀子,說這兩樣都要了。示意蘭珠跟著他走。蘭珠又找老板要了兩包花粉才匆匆擠出人群,跟著李雲道向不遠的茶館走去。
茶館、酒肆、妓院,永遠是熱門話題的集散地,小道消息的發酵地和各種秘密的來源地。
剛走近茶館,隔著棉布門簾就聽到裏麵人聲吵鬧,看來州府裏麵的逍遙閑人不少。茶館的夥計看見李雲道和蘭珠掀簾進來,一邊高聲喊道“二位裏請”,一邊手疾眼快地給經過的茶桌續水。
茶館內十來張桌子坐滿了七八張,有逗桌上鳥籠裏的鳥的,有閉著眼手裏轉著文玩核桃的,大多數都是眉飛色舞地聊著市井趣聞。
夥計見蘭珠是個女客,特意引著二人坐在裏麵一處僻靜角落。李雲道看看位置,搖了搖頭,選在茶館裏談的最熱鬧的茶桌旁落座。
要了兩碗茶,一碟瓜子和一碟茶點,李雲道告訴小二招呼他再添水,之後就端坐桌前閉目養神。蘭珠見狀,也不好意思追問,又不敢打擾,隻好一個人無聊地剝著瓜子。
李雲道雖然閉目養神,但是耳朵卻將周圍的情形和談話聽得真真切切。
身後的一桌在興高采烈地八卦著張大戶家妒忌的正室怎麼設計陷害小妾的傳聞,一個嗓門略粗的胖子還津津樂道談起張大戶和小妾在雪天的院子裏罰跪的事,引起一片驚呼和詫異。“這個娘們真是反了,連男人都一起弄,真真是母雞打鳴,家有不幸,這個張大戶早晚死她手裏。”
右側的一桌談起昨夜富成賭場裏輸急眼的賭徒在賭手之後,竟然真的被逼著把手剁了下來,血把賭桌都浸透了。不過賭場還是找了大夫給包紮了傷口,讓人唏噓的是麵無血色的賭徒還要再賭,被架出賭場之後,竟然一頭撞死在了門前的青石牆上。
聽了大致一個多時辰,李雲道聽到的不是市井八卦就是小道謠傳,沒有一桌談到知府夫人夜明珠被盜之事。桌上的茶水已經涼了,一碟瓜子也被蘭珠吃的差不多了,正在盤算讓夥計添點熱水,自己和蘭珠喝了之後就先去找落腳的住處。
剛想喚過夥計添水,就看見夥計快步走到茶館門口,對著一位掀簾進來的老者進行嗬斥。
“出去、出去,我們這是茶館,上別處要飯去”。
“貧道隻是討口水喝,還望店家行個方便”。
“行什麼方便,你一個臭要飯的,這麼醃臢,別人還怎麼進來,滾滾滾”
李雲道抬頭望去,一個花白胡須老道穿著一件看不出本來顏色的深色道袍,上麵綴著幾塊灰色補丁,手拄一根烏黑的竹木棍,胡亂抓起來的發髻上麵歪歪斜斜插著一根竹簽子,像是隨時要掉落下來,遠遠的就聞到了身上散發出來的異味。
見老道被斥罵後沒有離開,微笑著看著夥計。李雲道心生憐憫,連忙招呼夥計,讓老人來自己這桌喝茶,費用一並結算。夥計見有人付賬,別別扭扭、嘟嘟囔囔地給老道閃出了一條縫。
老道見有人請自己喝茶,也不客氣,徑直走到李雲道和蘭珠的桌前,拉過凳子,道聲多謝之後就坐了下來。
茶碗很快端來了,和李雲道他們的並不一樣,像是從雜物間找來的舊碗,邊麵還有磕破的豁口。李雲道剛想讓夥計換一個和自己一樣的茶碗,老道擺擺手,表示就用這個磕破的茶碗了,見老道堅持,李雲道也就沒說什麼,並把茶點推向了老人一側。
茶水很燙,老道喝的很急,看來是很渴了,蘭珠見狀連忙把自己沒喝那碗端了過去,示意老道可以先喝這碗溫的。老道朝蘭珠點了點頭之後,端起茶碗一飲而盡,之後用手抓起茶點吃了起來,李雲道連忙喚過夥計,又上了兩道茶點。
老道將三盤茶點都吃掉後,謝絕李雲道想再要茶點的打算。上下打量了二人,李雲道和蘭珠被看的莫名其妙,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們不是本地人”,聞聽老道突然如此判斷,李雲道很想笑,看了半天就說了這一句話,而且這不是廢話嗎?自己和蘭珠風塵仆仆趕路的樣子,是誰都能看出來的,何況蘭珠還帶著包裹。
不過李雲道還是客氣地回答了老道的問題,正要問老道來自何方道觀的時候。身後兩個竊竊私語的談論傳到了李雲道的耳朵裏。
“最近州府裏多了好多外鄉人,城門查的格外嚴,據說關城門的時間都提前了”。
“恩,你哪知道啊,聽說知府府上被盜了,知府夫人丟了一顆夜明珠,也不知道哪來的飛賊,好大的膽子,敢到知府去偷東西,竟然敢偷知府夫人的東西,撫遠將軍要是知道皇上賞賜給她女兒的夜明珠丟了,事情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