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才知道，有的事即使是堅強也不見得能做得到。”衛溪話接的很快，同時也有些自嘲，“愛情真是個奇怪的東西，當你陷進去的時候，無論看誰都是完美的，不可詆毀。但感情一旦被現實擊敗，暴露出的一切都是不堪的。”
郭嘉嘉讚同地點點頭，問衛溪：“如果當初追求你的王瑋是個一貧如洗的窮小子，你還會和他在一起嗎？”
“當然會！”衛溪毫不猶豫地回答，但是她看到郭嘉嘉的表情以後又改口，“我愛上的又不是他的身份，我才不管他有沒有錢……”
看到郭嘉嘉帶著疑問的眼神，衛溪開始嚐試著講述第一次遇到王瑋時的心情。“那天蘇岩姐帶我去參加她朋友的聚會，順便和別人談事情，我剛進雜誌社什麼都不懂，隻能默默坐在旁邊喝茶。當我快把茶杯上的細紋都數一遍的時候，他走過來坐到了我身邊。”
“他說我的側臉很漂亮，而且很細心地告訴我，嘴角邊有髒東西。當時他一直對著我笑，讓我在那種不適應的環境裏感覺他是個很容易親近的人。”
“通過自我介紹，我知道他叫王瑋，是一家公司的經理，之所以會來找我搭訕是因為覺得我和別人不太一樣。”衛溪想到當初不禁笑了笑，“現在想想，他當初對自己的家庭背景並沒有刻意的隱瞞，而我居然什麼也不問，就那麼天真地相信了。”
郭嘉嘉默默地聽著衛溪回憶過去，腦海中浮現出當時和沈浩在一起的情景。那時候的她還是個有誌氣有想法的小年青，她無時無刻不在幻想著畢業後的美好生活。
無情的社會一點一點蠶食著她的夢想，她心中構建的和沈浩幸福的家也逐漸沉寂在她的內心深處。剛剛成為經理助理的時候，她有些驚豔於上司胡寅豪的多才和內斂的氣質，但那也隻是暗中幻想了幾次而已。哪怕是她已經不愛沈浩，她也不會背叛自己最初的選擇。
聽起來有些可笑對嗎，可這就是生活，這就是愛情。如果郭嘉嘉沒有遇到胡寅豪，她和沈浩的命運可能會永遠拴在一起，一輩子就這麼走下去。
郭嘉嘉翻了個身，輕輕摟向衛溪的肩膀。衛溪此刻還沒有睡意，她將手覆在小腹上，慢慢地轉動著，說道，“本來我已經準備好當一個媽媽的，但是事情變成現在這樣，我不願讓他承受一個支離破碎的家庭。”
“雖然我家比較窮，但是我的父母非常愛我和我的弟弟妹妹。”衛溪眼角滑落一滴淚來，“他們舍不得讓我們吃一點苦，更不願我們被外人欺負。每一次有別人家的小孩笑話我們家窮的時候，爸爸總會站出來罵他們家沒有教養，媽媽也會捂著我們的耳朵叫我們不要聽。盡管如此，依然改變不了我們家沒有錢的事實。所以我發誓，一定要賺到很多錢，拿回家給我的父母。”
“臨畢業前，我聽寢室裏的小姐妹說大城市來錢快，賺的多，於是我不聽父母還有朋友的勸告一個人跑來深圳。”衛溪說到這裏笑了起來，“我被這個五光十色的城市個嚇到了，它比我想象得要大，也很漂亮。剛開始我甚至不敢出門，去逛街，去認識新朋友，怕被那些閃閃發光的東西迷住了眼。”
郭嘉嘉也笑了，她剛到深圳的時候也是這樣，對這樣一個大城市，她除了驚歎和畏懼，絲毫沒有別的想法。
“我隻是想好好地美上一番，過一段以前隻敢想卻擁有不了的生活之後，安穩地找個男人結婚生子。隻是我犯錯了，我跳過了前麵所有的步驟，毫無準備地就想要迎接小生命的到來。現在我隻能一個人把所有的悲傷都放在心裏，和這個不能出世的孩子說再見了。”
所以，最後的選擇隻有放手。
徹底告別這一段痛苦的感情，告別這一段混亂的生活。
“你做好決定了？”看得出衛溪在隱忍著做出決定，但是郭嘉嘉知道，這也是她唯一的選擇。她緊緊握住衛溪的手，給予這個堅強的姑娘最大支持，“你定好一個時間，我陪你一起去。”
“嘉嘉姐！”衛溪終於忍不住，將頭埋在郭嘉嘉的肩上，放聲痛哭。
第二天，衛溪上店裏把留了好多年的長發給剪短了，一頭幹練的短發看起來少了幾分柔弱，多了幾分清新。第三天，郭嘉嘉陪著衛溪來到醫院，打算拿掉這個沒有緣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