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16歲,喬萌萌14歲,喬巍然12歲。現實讓16歲的我終歸明白了一個道理,沒有什麼能是長久的,沒有所謂的白頭偕老,也沒有所謂的地老天荒。
窗外的煙火五顏六色在夜空中絢爛地綻放,啪啪的響個不停,透露著歡喜,家家戶戶玻璃窗上倒映著推杯盞飲的身影,連隔壁鄰居酒桌劃拳的聲音,樓下兒童嬉戲的歡笑聲,透過一層薄薄的牆壁阻礙滲透進來,三十年夜的氣氛很是濃重。
而這個屋子像是被隔絕出來另一個世界,孤獨矗立在一片繁華之中格格不入。屋子裏麵冷冷清清,一個中年婦人靜默的坐在桌前,看著眼前花盡心思做出來的一頓團圓飯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就是我的媽媽——陳虹,我們家是做生意的,生意不大,剛剛隻能滿足基本的生活要求。因為家裏有三個小孩要讀書,媽媽肩上的擔子更是重些,過早的操勞讓她兩鬢已經有些斑白,歲月在她的臉上狠狠地刻下不可磨滅的痕跡。對於我來說,她一直在我心裏是個強大的存在,薄弱的身體,苦難的生活打敗不了她。
直到電視裏麵的報時,12點整,要開始守夜了吧!外麵的煙花更是開的絢爛,夜空被點綴的美麗異常。
“媽,他不會回來的,我們吃飯吧。”我從沙發旁走到桌前,手拿桌上的筷子,挑了挑桌子上已經涼了菜,漫不經心的說道。對於母親的發呆已經司空見慣,甚至已經麻木了。
她仍舊目光渙散呆呆的坐著,對我的說的話恍如聽聞。看的我有些心酸,仰著頭將要溢出眼眶的淚水退了回去。
“萌萌、小然,吃飯了。”扯了嗓子有些哽咽喊著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的妹妹、弟弟。
“姐,我不想吃。還有,爸爸為什麼還不回來呢?”小然看著桌子上的菜撇了撇嘴,一臉不情願,滿是疑惑的問道。其實也不怪他,天氣冷,桌子上的葷菜已經凝住了,看著實在讓人起不了胃口。
心裏有些難過,真的不想告訴小然,他心目中那個他愛的爸爸,那個帶著他騎單車,那個陪著他玩遊戲,那個曾經笑的爽朗說:“我兒子以後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他已經從他生命裏慢慢剝離,已經不完全屬於他——喬巍然。
但這話仍聽得我怒目相視,不禁怒從心起地跑到沙發邊,拉起他把他拽到圓餐桌上。猶記得當年買餐桌的時候,爸爸說買圓桌吧,團團圓圓寓意好,現在想想真是一種諷刺。
小然可能是被我拽的有些疼,坐在餐桌旁的凳子上,哭哭啼啼地,就是不拿筷子。萌萌從小到大就話少,沉默的走到桌子旁坐著,一臉茫然的看著哭泣的弟弟,發呆的媽媽,生氣的姐姐,顯得有些無措。
“吃飯!”待怒火稍微平息點後,歎息了一聲無奈拿起麵前的筷子說道。
小然聽到吩咐吃飯的話後,眼淚掛在臉上,甚是委屈抽搭著看著拽的他胳膊疼的姐姐,稚嫩的小臉布滿了倔強,就是不拿起桌前的筷子。萌萌則乖巧地拿起筷子,扒拉碗裏的米飯慢慢吃起來。
“媽媽,大姐欺負我,你看,她都把我的手拽紅了。”小然卷起衣袖,撅著小嘴,兩眼淚汪汪地看著眼前發呆的母親撒嬌著。
聽到小然的話,媽媽兩眼無神,理都沒理,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有聽見。
小然看著媽媽沒有搭理自己,大姐那凶神惡煞地眼神死死盯著自己,隻得悻悻然拿起筷子,乖乖的吃起飯。他知道,這個時候要是在惹怒老姐是很不明智的。
“媽,菜都涼了,吃飯吧!”輕聲細語地對她說道,用我那僅有的一點耐心勸道。
依舊不說話,發呆著。
我有些怒了,看著她這個樣子有些生氣,把手中的筷子“啪”的一聲,狠狠地往桌上一拍,猛的站起來。小然和萌萌嚇得一抖,卻不敢吭聲。
“你幹嘛那麼作賤自己,你這樣做給誰看啊?那個男人不會心疼你的,要是心裏有這個家他早就回來了。今天年三十,你懂不懂啊,他去陪人家過年了,對於他來說,那個女人才是他的家人,嗬,我們算什麼啊?”實在氣急,口無遮攔地說著傷透她心的話,也沒顧忌到弟弟、妹妹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