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兒崖。
正值清秋,料峭寒風吹過了棵棵光禿禿的歪脖子樹,吹散了樹後嫋嫋升起的炊煙。
晨曉時分,雞鳴犬吠。
霧靄冥冥處,古道上緩緩走來兩個身影,披著薄霧,風塵仆仆,像歸鄉的遊子又像流浪的行者。
歪脖子樹後的古道上,其中一個消瘦的身影,戴著鬥篷,裹著灰衫,用極平靜的語氣對旁邊的村姑道:“丫丫,前邊好像有一個村子。”
他話很慢,甚至有氣無力,但清亮的聲音顯出他十六七歲的年齡。
村姑算不得村姑,比起話的莫非還稍顯稚嫩。雖然皮膚粗糙蠟黃,一雙眼睛卻清明如水。
此刻,她一手拎著鏽鐵黑棍,一手牽著身後的瘦驢,朝著遠方眺望一眼,認真道:“相公,我們已經兩沒吃東西了。”
莫非偏著頭看了她一眼,攏了攏身上的破舊灰衫,笑道:“我們去村子裏看看,……呃,如果可以,就在這裏呆幾。”
完這句話,他搓著手指,認真的思索起來。
對於這個世界,莫非屬於外來客,或許用時空穿梭來形容更合適。
他本出生在地球上一個軍醫世家,一生仕途順遂,前景美好。在一次反恐執行任務中,因與恐怖分子搏鬥,失足落下山崖。本以為會必死無疑,但沒想到狗食日,將自己吸進一個詭異的蟲洞,通過時空旅行附到一個孩身上,到現在已經有十年了……。
十年裏,莫非終於明白自己不是做夢,不是幻想,自己真的時空旅行了,來到了一個未知的世界。可是,為什麼自己會成為另一個人?為什麼成人的自己在時空旅行後會靈魂會附到孩的身上?真實的他去哪裏了?這些疑問,十年了,又有誰能向他解釋?
正在莫非陷入迷惘的沉思時,突然衣服被旁邊的丫丫揪了揪。他疑惑的抬起頭,順著丫丫的目光,隻見不遠處一個拄著拐杖的老者,臉上布滿了深深的溝壑,佝僂著腰,一瘸一拐的從歪脖子樹後走出來,喘著粗氣喊道:“兄弟,你們這是從哪裏來?”
莫非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和丫丫牽著驢走上前去。
“老伯,我們是從從西邊來的。”莫非作揖謙聲。“這裏是哪裏?”
那老者道:“這裏是牛兒崖。”
話剛完,老者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再看眼前的少年,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目光深邃,眉眼間流露出飽經滄桑的感覺。此刻他瞳孔一縮,驚訝道:“你們來自西邊?可是西荒不成?”
意料之中的驚訝!
莫非默然的點了點頭,肯定了老者的猜測。
其實連他自己也倍感鬱悶。別人穿越都是高堂明殿,繁華帝都,出入怎麼樣也得仆役成群,呼朋喝友。可他穿越之後僅在大唐長安呆了兩年,卻因長安血夜後,被人追殺又無力自保,不得已逃入西荒,直至流浪八年後才敢踏上回長安的路。
老者已達耳順之年,也算是閱人頗多,雖然心裏嘀咕著竟然有人能從那個恐怖的地方出來。但見莫非年紀雖,講話卻頗有分寸。自己也不好細究到底,當下拱手歎道:“兄弟是不知道啊!牛兒崖百八十裏之內,除了這裏有一個破落的村莊,再也見不到半個人哩!這些年裏,老兒還是第一次見到生人。”
“咕嚕……,咕嚕嚕!”
丫丫肚子饑餓的叫著,但她一本正經,毫無表情的臉上似乎寫著‘我不餓’三個大字。
莫非是個好麵子的人,有他的骨氣,也有他的矜持。
不過眼下他知道他們的困境,長途跋涉早就透支了他和丫丫的身體,如果不能休養一段時日,恐怕連這百裏牛兒崖都走不出去,更何況他要回到長安,在這人世間掙一份舒坦。
“這位老伯,……”
莫非的話還未完,老者臉上泛起一陣笑意,搖頭擺手道:“跟老兒走吧!屋子就在前頭不遠處,我那老婆子正在搗鼓著做飯哩!”
莫非和丫丫相望一眼,連聲道謝。
那老者也不以為然,拄著拐杖,顫顫悠悠的轉身向前走去。
**************************************
順著歪脖子樹下的古道,莫非和丫丫跟著老者,七扭八拐走到了一個籬笆院內。
“老頭子,你回來了,這兩位……?”
話的是和老者年齡相仿的一個老婦,扶著木門,一腳踏在門檻外,一腳踏在門檻內。睃了一眼老者身後的莫非和丫丫,詢問的看向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