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是蔥蔥鬱鬱的密林,溫柔地包裹著群山,在昏暗月光下映射出別樣的美。耀眼的星辰漸次隱沒,不知怎得,似乎在懼怕天邊的那一抹幽明。
稀薄的酒靈空氣中平添,多了一份幽然,預示著千萬年前的那份濃鬱,已成為過去。
而整個天地間到處洋溢著一份安逸祥和,完全看不到這個世界本該有的血腥和殺氣。
晨輝醞釀,夜便薄涼。
在綿延起伏的群山之中,又隔了一片密林,儼然出現一個熱鬧的城鎮。
或許是因為這個城鎮本來就不大,在山與林的守護下,猶如懷抱裏的嬰兒,渺小,而脆弱不堪。
但是它有一個響亮的名字,烈焰。熱烈燃燒的火焰。
不解的是,它竟然與世隔絕。
或許,這也是這裏相對比較祥和安穩的原因。
但,據傳言,這裏蝸居著很多當年盛況一時的家族,後因諸多原因瀕臨沒落,遭人排擠下來此隱居,潛心修煉,靜待光複之日。
因此,看似平和猶如桃花源林之烈焰城,不免暗潮湧動,勾心鬥角。
人活於世上,誰不想傲然於世,光宗耀祖呢?心懷此夢想,不知有多少人憑著一口氣一生拚搏,隻為了圓此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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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啼鳴,打破了這清晨的平靜。
伴隨著天邊最後一顆星辰的消逝,遠處山巔之上隱隱出現一抹火紅色的光暈,令原本昏暗的世界漸漸明晰了許多。
星辰遁隱,紅日浮現。
這是大自然固有的一種奇景,那便是夜與晝的交替,暗與明的置換。而黑夜過後,黎明的來臨又預示著新的一天即將來臨,那麼,不管昨日是何模樣,隻要還精氣尚在,就應該坦然麵對人生。
紅暈消散,雲層中的紅日透出淡淡的微光,將一切微微照亮。
後山石台上,隱約可見一男子,靜靜平躺。
說其是男子,倒不如說是少年,一個尚在發育的少年。
其旁,靜靜停放著一把木製輪椅,一動不動地守候著,就好像一個相知相惜的摯友陪伴著熟睡的知己,又好像一個如膠似漆的伴侶守候著自己的戀人。
雲山之上,是誰?
靜靜的平躺,
憔悴了少年模樣。
孤身獨臥,是誰?
滿腹的憂傷,
失意了少年胸膛。
晨風寒涼,殘酒留香。
少年在晨露的侵襲下,不禁打了一個哆嗦,昏昏然睜開雙眼,緩緩起身,慵懶的眼眸望向天邊的日出,折起的嘴角勾起一抹輕笑。
那笑,似輕蔑又似嘲諷,似安慰又似鼓勵,隱隱表達一種莫名。
“嗬嗬,又是一場大醉。”
“可是,醉久了終歸是要醒的。”
“生活依然要繼續,明天終歸會到來。”
少年麵容俊秀,身姿優雅,口中卻吐出看似方才十五六歲的他不應有的歎息,整個人看上去完全沒有少年本該有的朝氣和活力,反而如久經滄桑垂死的老人,不免讓人有些奇怪。
然,接下來的一幕,便是揭曉了答案。
勉強坐起,少年再次抬眸看了看猶如一彎月的紅日,稍稍抖擻抖擻精神,舒活舒活筋骨。又低眉看了一眼靜置一旁的木製輪椅,苦笑一下,起手輕輕拉過。
“雖然你陪伴了我這麼多年,但是我卻一點也不想多你這個朋友。”失意的少年似乎在對著輪椅說話,繼而做出起身的姿勢。
“呼呼......”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伴隨著艱難而又吃力的喘息聲,少年終於將自己瘦削的身體移到輪椅之上。
“難道這就是我一輩子的生活嗎?”
“名為夢天,卻無力回天。嗬嗬,可笑!可悲!可歎!又可憐!”
無奈搖頭下,一番感慨,少年稍稍整理一下灰白色的衣襟,又輕撫了一下秀發,繼而恢複了平靜。淡然而從容地滾動輪椅的木輪,向著一個庭院的圓形門口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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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醉酒一朝穿,天殘之軀猶可憐。嘲笑譏諷百般苦,壯誌難書死不如。
十五年前,夢天本是二十一世紀的一個無名小卒,名叫馮淩天,像大多數青年畢業大學生一樣,每天為那五鬥米東奔西走,希望可以找到一個合適的工作,挽留住身邊的一抹溫柔,相戀四年的大學女友。
可是,萬事難隨人願,天公更不作美。一番周折下,是罵也罵了,批也批了,吵也吵了,鬧也鬧了,腦子也廢了,腿也跑細了,卻依然找不到生活的維係,工作。
沒有工作,就意味著失業,失業的結果,就意味著坐吃山空,但重要的是要有山可吃。當初拿著最後的生活費,信誓旦旦地要在這座城市奮鬥一番,沒想到卻落得個‘書生意氣,一無所有’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