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隨母姓,我祖父曾經是權傾當朝的兵馬大元帥,為亞漢立下赫赫戰功,先帝在世時冊封安樂侯,爵位永世世襲。可惜功高蓋主,到先帝駕崩,新帝等位之初越是傾心輔助,越是被人懷疑是欲蓋彌彰,君臣關係明合暗則洶湧。我爹是當時公認的風流人物,一表人才又文武全能,整個京城內無論是公主還是臣女,都為我爹害著相思病,暗地裏,那我爹和當時年紀相仿的新帝做比較的傳聞在有心人的推助下,越發對祖父一族不利。”
“我爹是何等心思玲瓏的人,有感於此就有意隱藏自己的才能,而且在祖父的默許下,開始和三五不得誌的官宦子弟時常流連風月場所。”夢裏李延年開合的嘴唇好像就在眼前一樣。
“我爹從不把號稱京城第一美女的花魁放在眼裏,而且論琴棋書畫,向來沒有對手的爹更不會為誰心動。直到爹一次出遊在揚州一家妓館遇到了身為樂師的娘。
娘在妓館的各色美女簇擁中並不起眼,很少有人會注意到容貌一般但才華橫溢的娘,娘樂得可以專注於所好,沒想到一手自創的曲子卻驚豔了以自恃才子的爹,本來是鬥才氣鬥的不亦樂乎的的兩個人,天長日久竟然愛上了對方。
爹和娘相愛不久,爹向祖父請示準備娶娘,娘的出身雖然為人詬病,但是人品卻得到了出身武將的祖父的認可。本來當年準備舉辦婚禮,可是祖父在大婚前不久突然辭世,爹和娘的婚事也被三年喪期延宕了下來。
劉徹在祖父出殯那天見到了爹和掛在爹書房裏爹為娘畫的那副美人圖。爹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畫上的娘雖然沒有特別美豔的五官,可是莫名的就會吸引人的目光,色迷心竅的劉徹當時已經是後宮美女如雲,但是他卻故作不知強行要跟爹討娘做婢女。
爹怎麼肯答應,結果劉徹對付祖父一族就變得明目張膽起來,不久,連京城大街上都在傳祖父一族就快沒落的消息。娘得知之後不忍心讓自己連累心愛的人,遂不辭而別,自此怎麼也找不到人了。當時娘已經懷有了我,半年之後,娘在皇宮內院生下了我。
娘出走之後其實一直被監視著,因為爹的身邊始終有皇帝的眼線,這個人就是後來劉徹為了斷娘念頭而強行賜給爹為妃的丫鬟,真是身份是皇帝的間諜。也就是我的二娘,是她生下弟弟。
由於娘不夠美豔,嗜好美人的劉徹從第一天見到娘就沒有半分寵愛的念頭,雖然把她強行帶回宮,卻扔在一邊置之不理,雖然這正合娘的心意,可是後宮是何等人吃人的地方,一個不受寵愛的妃子,跟半個死人沒有什麼差別,任誰都可以欺淩,好不容易強撐到生下我,娘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爹還在天南海北的尋找娘,已經成為爹有名無實的側妃的皇帝的眼線卻漸漸愛上了癡心於娘的爹,雖然愛上的是爹對娘的癡心,卻不能阻止由此附帶的嫉妒。明知道娘就在皇宮,二娘卻在爹絕望到借酒消愁的那段時間傳出懷有身孕。身為皇帝當然要慰問,皇宮自然會有人傳說此事,聽聞此事的娘起初不信時隔一年而已,當年海誓山盟的人已經忘了她的存在,但是眾口鑠金,身處宮中無法對爹親自確認的娘就在每天被絕望折磨中漸漸不支。娘一直試著逃出宮,但是當然不可能成功,在最後的時候,她想就算拚了命,也要把她的孩子送出宮,因為她死後就沒人能夠照顧我,原本她生下我就是一個秘密,一個妃子生下不屬於皇室的孩子,無論其中有怎樣的曲折,她死後我都活不了。雖然她也想再見爹一次,但是最終被送出來的隻有我,而娘則因為逃宮的罪名被處死。”
“所以你爹恨你二娘,所以他隱居深山撫養你?”雖然他很想阻止李延年去回憶那些讓他痛苦的事,但是剝開傷口讓膿血流出來才能真正的讓傷口愈合,掩蓋隻會讓傷口在漂亮的表麵之下腐爛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