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陳少!”
“督軍大人!督軍大人!”
各種呼喚的聲音傳來,她最不願意看見的事情發生了!
她朝著那個方向跑去,不顧槍林彈雨,不顧炸彈轟鳴,不顧飛濺起的黃土迷了眼睛,不顧腳下隨時都有倒下去的士兵,她就在血泊中跑著,一直跑一直跑……
支撐她整個軀體的意念隻有一個,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他的身邊。
“豬頭……”
他受傷了。
胳膊上嫣紅一片。
聽見她的呼喚,他抬眼一看,一怔,一笑。
她衝上前,緊緊的抱著他健碩的身板,哭得梨花帶雨。
“你嚇死人家了,我還以為剛剛……你被炸死了,嗚嗚……”淩璧君所有的恐懼在那一瞬間都釋放了出來,她抱著眼前這個男人,盡管因為戰爭的灰頭土臉,他失去了平時的彬彬爾雅,可卻收獲了一份古銅色的穩重成熟。
陳晟祥支起他另外一隻胳膊,抱著淩璧君。
他說不出話來。
其實他想罵她,為什麼一個人跑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來!為什麼將自己的生命安全視作兒戲!
可是他罵不出口,隻能眼裏噙著晶瑩濕潤的東西,將她抱得更緊,更緊。
軍用帳篷中。
陳晟祥躺在床上,胳膊安然的平放著,淩璧君蹲在床邊,仔細輕柔的為他包紮傷口。
他滿臉滿足的看著她嫻熟的動作,心中最柔軟的一處地方被觸動。
包紮好了傷口,陳晟祥抓著她的手,讓她坐在床邊上,哪裏都不要去。
淩璧君摸了摸他的額頭,燒已經退了。
然後素手輕輕搭上了他的,說,“乖,你等我一下。”
說著起身朝帳篷外走去,掀開簾子看了看周圍除了看守的士兵,沒有別人。
她回到床邊,小聲的說,“祥,我得告訴你一件事。”
陳晟祥眉頭一蹙,直覺告訴他,一定不是尋常的事情。
“祥,馮將軍讓你上北平為他效命,他當時是怎麼說的?”淩璧君問道。
他一愣,“你什麼時候對政治也感興趣了?”
“你別管,回答我。”
看著她嚴肅的表情,陳晟祥說道,“當初馮將軍答應我,隻要我能按照他的命令去做,他就會保護我的家人,以及蘇州城百姓的安危。”
“果然如此。”淩璧君歎道。
“怎麼了?”
“祥,你上當了,那個馮將軍根本就沒有派兵保護蘇州,反而先炸了督軍府,除去你的後顧之憂!好讓你更加的安心為他賣命!”
“什麼!”陳晟祥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神銳利,嗜紅如血。
他拳頭緊緊的攥著,“姓馮的……”
那幾個字幾乎是從牙齒裏磨出來的。
“祥,所以,我們回家吧,我爹娘、奶奶還有你大哥你娘,都已經安排到鄉下去了,我來找你,就是要告訴你事實的真相,好在家裏人都幸運,在那麼猛烈的轟炸之下都相安無事,這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幸事了。”
陳晟祥不說話,他一生之中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別人欺騙他。
當初高家騙他說隻要他餓三天三夜,就會放他自由,結果騙了他,所以,他弄來一顆炸彈炸了高家大宅!
當初上京投供,有多少官員瞧不起他耍他,最後都嚐到了苦果。
馮將軍!任他是再有權有勢的人物,隻要欺騙了他,威脅到了他的家人,他就不會放過。
夜深人靜。
兩人相擁著躺在床上,陳晟祥見她睡的沉,悄悄起身,穿好衣服,掏出胸前的手槍,上膛。
他要去找馮將軍算賬!
在淩璧君額頭上溫柔的親了一口,輕輕說道,“璧君,等我。”
可剛轉身開門,就被喊了住,“豬頭……”
陳晟祥頓住,臉龐在如水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慌促。
“你……怎麼忽然醒了?”
“我一直就沒有睡著。”
她下床,走向他。
“不要去報仇,好不好?”
“不殺了他,我們永遠都沒有好日子過。”
“我們悄悄走,今夜就啟程,沒有人會知道我們去了哪裏?”
“萬一呢?萬一他找到了我們,該怎麼辦?到時候,他殺的就不是我一個人,而是全家!我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