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體人情 尋知己 第四章(1 / 3)

第一卷體人情尋知己

第四章難言傷無名處

山中天氣,晚來風起,有木屋幾所。月若銀盤,星似鬼眼,灑在這荒山野草木屋上,幾分詭異,還有一分悲涼。

無源被女子帶到山上,已過了幾個時辰了,穴道已然解了。熾日早垂,落霞盡散,圓月已起。其間無源並不說一句話,自被帶到房裏隻呆呆地看著窗外,女子問他話時也不回答,更不看她,女子無法,隻道過幾天無源會開竅,並不在意,不再理會,隻出了門,許是去找那大當家睡覺去了。

眼裏的,天邊殘破影,窗外寒月光。呼吸的,那透進來的氣息,沒有白天那焦灼厭惡的土氣,倒是清爽。無源並不是習慣更不是喜歡沉浸在悲傷裏的人,他沉默,是因為他想起了那無法割舍卻隻能追憶的往事,他悲傷,因為那個眼角流血的女子顫抖身體下掩埋了曾經她那活潑的身影,一顰一笑....對她,天知道是什麼情感。

不知呆呆看了窗外多久,忽然響起了推門聲,然後是腳步聲,然後屋內有了燭火亮光。

“悲傷完了麼?”背後響起了那女子的聲音,聲音不大,似笑似嗔似惜。

無源轉頭看那女子,隻淡淡道:“小瑩在哪裏?”女子聞言,聽那語氣,頗為驚訝,也不隱瞞,笑道:“在大當家房裏呢!”

“他想怎樣?!”無源瞪大眼看著女子道。

女子吃笑看著無源,笑道:“你要吃了我不成,怎地白天不見你這般凶狠?!你說的那個小瑩怕是又要....我勸你還是乖乖地跟我過活罷,別妄想去救那小瑩,你是鬥不過大當家的!”

無源不再說話,隻從那女子身邊走過,正到屋門,隻聽那女子道:“你想做甚!?去救那小姑娘麼?”

無源停下腳步,卻不回頭,隻抬眼看那當空皓月,良久才道:“出去走走而已。”說完便已出了房門。女子微怔,失笑自語道:“出去走走?”片刻間已滅了燭火,向無源身影跟去。

山上有十二間相鄰木屋,除中間和最左屋子稍微華麗外,其餘的屋子簡陋陳舊,甚至有的已破爛不堪。無源自最左屋子走出,風削肌膚,一陣冰冷襲上心頭,不禁想起,那已逝去的人兒曾掩門問道:“公子不冷嗎?”,依稀間,那聲音就在耳邊縈繞,可那人兒呢?是否就在某個門扉站著呢?無源四處張望,終究沒有找到,一陣心寒。

崔老頭,老太婆,小翠,那音容笑貌在無源腦裏揮之不去,突地又想起那個可愛的小瑩,那聲甜膩的‘好哥哥’總能讓人忘了煩悶....

女子一旁看著無源那對盯著中間大屋看的雙眼,那幾已扭曲的麵龐,搖頭道:“大當家落草前是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本事忒大,你.....”

無源不等她說完,隻向那當家的房屋奔去,女子大驚,本兩人相隔那木屋不遠,現在若想阻攔,顯是來不及了,隻大聲罵道:“你這木頭,做事不用惱麼?!”

門未鎖,無源推了開來,裏麵景色與外麵蕭索景象大異:雖是木屋,但燭光萬束,將屋內照得通明。大床籠紗,幾個女子泄著春光,欠了身子在大當家周圍挪動,整屋內,唯淫靡之氣,放蕩聲樂。床上眾女子聞得噶噶開門聲,隻道是哪個小嘍羅不懂事誤闖進來,因啐罵道:“好個不懂事的混蛋....”還未罵完,卻看見門前站著一個負著瑤琴的翩翩男子,又驚又喜,就停了下來隻瞪大眼看那男子,心裏均道:莫非眼花?

那當家的正舒爽,聞聲也隻道是手下哪個強盜誤闖,並不去看,隻笑罵道:“怎地?等不急了?等我爽夠了自然少不了你的。”

卻聞那男子道:“小瑩何處,快交出來!”當家的一怔,轉頭去看時,見一個男子一襲白衣佇立門前,正通紅雙眼看著自己,細看時,不是白天那個小白臉是誰!

當家的惱怒非常,也不管全身裸露,憤然坐起,奔到門前,雙手扯了無源往門外甩去,無源哪裏料得他速度如此之快,隻眨眼間便已倒在屋外三丈遠處。當家的並不罷休,轉眼間又奔到無源身邊,捏了重拳打將下去,一聲脆響,卻不見無源有痛苦表情,倒是自己拳頭吃痛不已,許是手骨碎了。

當家的又驚又惱,瞬間又扯了無源朝兩丈外的大石丟去,悶響一聲,又聽有個女聲響起:“大當家手下留情!”當家的轉頭看時,隻見那女子正一臉緊張的看著自己,正欲開口,又聽那女子道:“今番因他打擊甚重衝了頭腦才冒犯你的,過得些時日,我定將他訓得服服帖貼的。”

原在屋內的眾女見狀也都急急披了衣衫,跑了出來。心裏雖對那男子頗為憐惜,卻也不敢上前扶持,也不敢為他求情,眼神隻在兩人間徘徊。

當家的笑道:“既是二當家求情,我便饒了他罷。不過你可將他看嚴了,若是下次...嘿嘿...”說話間見他摩拳擦掌,頃刻又向眾女使了眼神,便向屋內走去。

二當家也不多說,忙奔向那石頭,隻道無源受這番摔打不死也重傷了,心疼不已,蹲下身仔細看無源時,卻不見無源有半點受傷痕跡,就連那衣衫竟也無半點汙漬,又驚又喜,隻低聲笑罵道:“你真心尋死,卻不知老天幫著我呢!它也知我千難萬苦才得到你這冤家.....”無源眼內紅光已漸漸淡了,並不說話,也不看她,隻站起身轉頭去看那身後瑤琴,隻見無恙,便自顧從二當家身邊走了。

二當家以為無源又去尋死,正欲阻攔,卻發現無源隻盯那木屋看,過得半晌,愣愣地抬頭望天,歎口氣,低頭朝那左邊小屋走去。

二當家到得屋內,見那燭光依舊,隻是燭焰低了半截,一怔,心道:若是他的煩憂能像這蠟燭慢慢消去,該有多好。可瞬間心又道:去想這些多餘的做甚!何時為了個男人傷感....隻見無源坐在床頭,手撫瑤琴,若有所思。

二當家見狀,頗為憐惜,卻頗為輕蔑厭煩,因道:“一個大男人就隻會成天哭哭啼啼不成?悲傷何用!”話一出口,她便有些後悔了,怕話語太重更傷了無源,便去瞥那無源,見他正看著自己,那種眼神,好似在看一個陌生人,更或是一件陌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