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神情木然，一言不發，如此情狀更加印證了帝王方才所言。
齊嫿閉上了眼睛，冰冷的淚珠劃過臉頰。不忍再看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今日得知的這一切完全顛覆了她的認知，令她措手不及，她早就已經慌了，如今還能有勇氣留在這裏沒有奪門而去已經是在硬撐了。
齊淵放在背後的雙手微微顫抖著，他卻依然保持著冷靜，平複了震驚的心緒，仿佛局外人般理智地向東堯帝言道：
“總而言之，此事諸多可疑，當下定論未免以偏概全。兒臣懇請父皇準我細細查訪，將真相查個水落石出。若真是母後蓄意，到時要責要罰，兒臣絕不再贅言。”
“查訪？若是此事查不出個所以然，一條人命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嗎？”
“父皇，兒臣保證在十日之內，一定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給您一個交代。”
“好。既然你要查，五日。五日後你若是還查不出來，便是華氏定罪之時！”
這樣絕情的話語，聽在齊嫿耳中都難免心涼，更遑論她母後呢。難道那十幾年帝後情深都是假的嗎，父皇怎麼可以如此翻臉無情。
忽略女兒近似指控的眼神，東堯帝移開視線，目光一寸寸掃過全殿，最終落在齊淵挺直如鬆的身姿上，化作了一聲輕不可聞的歎息。然後抬起步子，向門口走去。
怒不可遏的東堯帝，在和涉嫌謀害皇嗣的華皇後大吵一架之後，離開了鳳儀宮。沒過多久，內侍總管梁英領著一個氣質尋常，模樣眼生的宮女跟了上去。
采薇的目光直直投向他們離去的背影，手握成拳，眼中盡是晦澀不明的情緒。附近跪得半麻的齊嫿剛剛被宮人扶起，被采薇的舉動吸引，她走近兩步，輕聲開口問道：“這是何人？”
“魏采女的婢女含欣。今日娘娘賜下避子湯後，就是她從漱玉閣跑了出去，攔下聖駕，言明魏采女滑胎之事的。”
含欣麼，一個小小宮女竟然會有這麼大的膽量。跑到東堯帝下朝的必經之路，攔下帝輦指證皇後。如此不計後果，究竟是護主心切還是背後有人撐腰。
齊嫿若有所思地看著含欣的背影，暗自思忖。
這宮中會有誰想對母後不利，又有誰有能力布下此局。
“嫿兒，”太子哥哥站在母後身旁，朝她招手，“快過來。”
母後仍然維持著站立的姿態，雲鬢散亂，眼神茫然，麵無表情，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眼角卻簌簌落下淚水，身上的朱紅鳳袍已經沾濕，猶自不覺。
不過短短一日，已是物是人非，被最心愛的人質問懷疑，母後如今定然心如死灰吧。
齊嫿心中一酸，哽咽道：“母後。”再多安慰的話竟是無法出口了，她腳尖微掂，手臂輕輕環過母後肩膀，擁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