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再也不看眾人,隻拖著沉重的步子慢慢向外走去。

無論過了多少年,這種凝重的氣氛都是不適合我啊。

軒轅結心還伸著手,一臉悵然若失。

“謝公子身上所穿,似乎不是狐裘?”沈素微微皺起了眉毛,臉上的表情略帶些嫌惡,“聽說有一種狼,隻在腋窩處有一抹白,謝公子身上的衣裳……”

“集腋成裘罷了。”謝淵瀾瞥了她一眼,淺淡的笑容中帶著拒人千裏的冷漠:“機心才女真是好見識。”

“啊啊……”拖長的語調,略顯驚咋的口氣,正是平涼軍中的總管賬房蕭掩瑜,“這種衣服的價格,光是用想的,都覺得貴啊。”

“大人若是喜歡的話,在下可以送一件給你。”謝淵瀾冷淡道。

蕭掩瑜縮了縮脖子,吐舌道:“在下也是隨便說說而已。”

“在下也是隨口說說而已。”謝淵瀾淡淡道,扭頭看向馮雪卿,“如果見到魏兄,請他去一趟琅琊別院。”

馮雪卿點頭應了一聲,看見秦如晦伸出手,攔住了謝淵瀾:“謝公子,你身上的傷好些了麼?”

站在軒轅逸身邊的人,都不約而同地露出詫異的神色——這……真的是有啞巴將軍之稱的秦如晦麼?

“多謝關心。已經好了。”謝淵瀾的眼中略略有了些溫度,禮數周全。

秦如晦皺了皺眉,沉默地退了回去,讓開了路。

直到謝淵瀾的身影徹底看不到了,馮雪卿才轉向臉色凝重的軒轅逸:“請問王爺,現下要如何做?”

“將馮氏按太後之禮下葬,”軒轅逸冷冷瞥了一眼相擁在一起的兩人,“至於魏其侯,梟首示眾,以儆效尤。”

“清查馮魏兩派人馬,有用的人留下,其他的人——殺無赦!”

“王爺,”段秉燭靜靜開口,“如今年關已至,還是少見血為好。何況,首惡既已伏誅,餘黨便不足為懼。”

“太傅說得是。”軒轅逸合了合雙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冰冷,“隻是,這個王朝已經溫和得太久了。隻有血的味道,才能讓人們想起先祖皇帝的厲烈。”

段秉燭心中一涼,就聽軒轅逸冷聲道:“謝冕,清除亂黨的事,就交給你了。至於登基大典,緩一緩也好。”

“是。”謝冕垂下眼應道。

“這個王朝腐敗太久了,要徹底改變恐怕不易,但是本王相信,這個王朝一定會在本王手上走向盛世。”

“王爺聖明!”所有的人附身,齊聲道。

在一片頌揚聲中,軒轅逸揮劍,方才馮太後做過的紫檀木椅轟然而裂。也隻有這一刻,他仍然是躍馬天下,殺伐決斷,自血與火中一路行來的平涼王。

但是——軒轅逸抬眼,看著雲繞盤龍的雕柱,心中豪氣頓生。

這個皇宮,這個王朝甚至是整個天下,都將在我的手中!

天下英豪,會甘心為我所驅使!

也包括謝家!

隆慶二十年,平涼王率軍入京,馮太後與九千歲魏其侯自盡身亡。

驃騎將軍謝冕領令清除亂黨,一時之間,帝都血流漂杵,人人自危。

——《隆慶簡史》

奉天元年,帝於太和殿大笑三聲,登基稱帝。改元奉天。

朝會新開,帝封賞眾臣,安撫民心,百廢待興。

——《奉天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