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從東邊的山頭上慢慢的高升上去,雪蓮總是動不動的就跑到門口向著南邊張望,在門口停留幾分鍾後,又失落的走回房間裏,坐在床頭,獨自的一會兒歎息,一會兒微笑,一會兒又搖頭的,那模樣真真的一個情竇初開的癡女子。

下午太陽快下山的時候,西邊的天蓋滿了紅色的雲層,照的整個村莊都紅彤彤的一片。

“紅雲蓋頂,非風即雨”,紅蓮走到已經站在離屋子幾丈遠的地方向著南邊不停的張望的雪蓮身邊,輕聲跟妹妹說。

“姐姐,今天是初一嗎?”

“嗯,是,今天是初一。”

“不會錯的嗎?”明明知道不會出現錯誤,雪蓮還是希望奇跡會發生,姐姐會告訴她:傻丫頭,錯了,今天不是初一。可是,她也知道,這隻是一種期盼而已。

“雪蓮,也許,肖公子忘記了今日就是初一,或者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說不定明天會來的。”紅蓮安慰著妹妹,這是因為雪蓮從上午一直盼到了下午,又從下午站在村口一直等到了落霞漫天,眼看著天馬上就要黑下來,可不能讓雪蓮老是在村口這樣站著,累壞了不說,回頭被村裏的人看到了,會傳出很多閑話的。

村裏的人都早就已經開始在竊竊私語,因為他們前些時候,見過了肖鋒和雪蓮同在山坡那邊放風箏了,隔壁的秋嫂已經來試探過了,她問紅蓮,雪蓮是不是已經許配給了人家,她甚至說,如果雪蓮沒有許配人家的話,她有個什麼遠房的表姐的表弟,她想給雪蓮做個媒人。紅蓮很明白,這是試探,那些村裏人定是發現了肖鋒隔三差五的來到她們家中。

於是,紅蓮便也不隱瞞,省的人家胡亂猜想,她告訴這個大嘴巴的秋嫂:妹妹雪蓮確實是有了意中人,人家馬上就來下定禮準備過些日子就迎娶妹妹過門了,人家是京城的大少爺。那秋嫂虛情假意的說了些恭維的半信半疑的話,扭著豐滿的過分了的腰身,悻悻的走了。

這話,紅蓮是說了出口,她知道,經過不了半天,全村的男女老少定然會全都知道的,她不是沒有擔心過那肖楓會不會隻是一時的貪戀妹妹的純真可愛和美麗麵容,可是,她也更加篤信肖楓是一個正人君子,是一個不會背信棄義的人。

可是,現在這天都要黑了,以前肖楓每回過來都是太陽稍微偏西一點就到了的,而今天,眼看著這天,馬上就要黑下來了,他怎麼還沒有到。這讓紅蓮的心裏升騰起了絲絲的不快和隱隱的不安。

好不容易,好說歹說,才把妹妹拉回了家中,一路走來,妹妹一直低著頭,不說話,隻是偶爾的回過頭去,充滿期待的回望一下。其實,紅蓮早就看見了妹妹已經濕了的羅帕和臉上沒有完全掩飾掉的淚痕,然而,她也隻能假裝沒有看見,她現在不知道對著妹妹該安慰些什麼話,她隻是不停的祈禱,肖楓不要背信棄義,她也不停的在內心裏咒罵著肖楓,為什麼不來,為什麼要讓妹妹如此的傷心。

回到家中,雖然姐姐給雪蓮做了很多的菜,可是,心情差到極點的雪蓮幾乎沒有動筷子,她原本胃裏就一陣陣的往外冒著酸水,渾身也軟弱無力,頭也暈暈的,根本沒有什麼食欲,再加上,到現在那肖楓連影子都看不見,叫她怎麼能吃的下去嗬。

抬起頭,是姐姐殷切的目光,無奈,雪蓮拿起筷子,夾了塊雞蛋送到嘴邊,還沒等完全的送入嘴裏“哇,呃。”那半塊雞蛋已經嗬筷子一起掉到了地上,而雪蓮又開始吐起來了,因為一整天幾乎沒有吃什麼東西,又吐了好幾回,現在已經開始吐出淡淡的綠色的膽汁了。這苦啊,紅蓮沒有經曆過,但是她能感受的到,妹妹的每一回痛苦的嘔吐,都讓她的心兒像被針刺了似的,生生的疼。

“姐姐,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得什麼病了,姐姐,我難受的很。”雪蓮被姐姐扶到房間裏,躺在床上問姐姐。

“瞎說,你個傻丫頭,你沒病,你也不會死,以後可不許說死這個字,聽見沒?”紅蓮又心疼,又愛憐的摸著雪蓮的冰涼的小手。

“那我是怎麼了,姐姐,我好難受。您為什麼不讓我看大夫呢。”雪蓮不明白,為什麼一向視自己比生命更重要的姐姐紅蓮為什麼這一次說出不讓雪蓮去看大夫的話來。

想起大約七八歲的時候,自己有一回半夜發高燒,而外麵下著傾盆大雨,姐姐二話沒說,背起妹妹走了好幾裏山路,把妹妹背到鎮子裏,結果卻忘了帶上銀子,大夫拒絕給雪蓮看病,是姐姐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直磕到頭破血流,那大夫實在看不過去了,才答應給雪蓮醫病,為此,姐姐額頭上還留著那塊淺淺的疤痕,後來,又是姐姐整日整夜的守在床邊,給妹妹端茶喂水的,就這樣熬過了幾日,直到雪蓮完全康複,她才放下心來。結果是妹妹康複了,姐姐卻累的病倒了,可是,她硬是撐著身子給熬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