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小遊頓時僵住。
她的不辭而別,對他來說,應該是羞辱吧,更何況,以現在的狀況,他定是來興師問罪的罷。
迅速做出判斷後,她立刻撒腿往門外衝去。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這樣尷尬又要人命的情況,還是躲開最為保險。
豈料,晟遠嶴一眼便看出她心中的小九九,她剛抬腿,便幾乎是被攔腰抱起。
“你要做什麼?”她戒備的問,琥珀般的眸子一眨不眨的俯看他。
仍舊是那個英采俊朗的男子,三年的時光,仿佛隻是為了在他身上,雕琢更盛的君臨天下的霸氣一般。
隻是那眼中眉梢,化不開的久積的落寞,生生撕扯著人心底的痛。
“你變得越發的快樂了。”晟遠嶴深深的看著她,未可聞見的輕歎一聲,將她緊緊攬進懷中。
力道之重,直咯的彼此的骨頭生痛。
“哪有這種古怪的說法,皇上應該說我變漂亮了,或者便聰明了,快樂怎麼能變?”樂小遊不服氣的窩在他懷中嘀咕著,眼中隱隱有霧氣。
“對了,皇上知不知道小浩去了哪裏?”她忽然仰起頭,擔心的問道。
“當然是乖乖的呆在宰相府了。”晟遠嶴悶聲回道,語氣裏隱隱的憤怒之意。
頭頂有晟遠曦似無意的咳了一聲,晟遠嶴身體一僵,然後更深的收緊了臂膀。
他在說謊。樂小遊聽懂了晟遠曦的暗示,唇邊徐徐勾起一抹恬淡的淺笑。小浩不會置她於不顧的,所以他不可能乖乖的呆在宰相府,除非,身邊這個震怒的男人動了什麼手腳。不過,至少知道他現在是安全的,這樣,她就安心了。
眸光感激的看向倚在梁上仿似閑雜人等的晟遠曦,卻訝然他迎向她的目光,紛雜苦澀,她微微一怔,趕忙將眸光轉向門外。
院內的打鬥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此刻,一幹護院散布在亭子周圍,盯緊著小遊所在的屋子,個個嚴密戒備著。
亭中,一身紫色袍子的莫然雪雙手捂著貂皮籠袖,正撥弄著麵前的一把箏,琴音起,勾起流雲般的音律,和著周身強烈的殺氣,更顯的凶險至極。
“他們知道我中了長相思蠱。”樂小遊蹙起眉頭,解釋道。
晟遠嶴望了眼門外,心頭已有了定奪,雙手籠上樂小遊的耳朵,他低眉溫暖的笑:“走吧,我們回宮。”
回宮?樂小遊聽他這樣說,立刻清醒了,是了,若跟他一起,定是要回宮的,回到那個自己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大牢籠子!
晟遠嶴見她麵色遲疑,心中頓然不知悵惘,她終究是不喜歡皇宮的,即便是自己強行把她捉回去,她也會想盡辦法再逃出來,隻是,等她在離開的時候,自己真的能再撐到找到她為止嗎?
雪越下越大了,幾乎能聽到雪砸晟遠嶴手上的“啪嗒啪嗒”聲,樂小遊舒服的享受著晟遠嶴這個天然的耳暖子,隨著他一步步走出屋子。
亭周圍的人見到三人出來,紛紛握緊手中的劍,蓄勢待發。
莫然雪提著袍子,大步走出亭子,待仔細看清晟遠嶴懷中玉瓷般無暇的人兒,神情微微一愣,旋即柳眉倒豎,撥弄琴弦的手猛的一收。
而她身後的一幹人等,看清楚了樂小遊的容貌後,也不禁恍乎。
那是怎樣美的一名女子,青絲淩亂,卻生出妖嬈勾心的糾纏,若梨花白的臉上,是一雙澄澈的滌蕩出春日般溫暖的眼眸,而那微微皺起的鼻子,仿佛撒嬌般的牽出人們心底的柔軟:
“皇上,你這樣捂著,我還是能聽到聲音啊。”
她輕輕晃晃腦袋,不滿的指著耳上晟遠嶴的手。
晟遠嶴寵溺一笑,抬起手,暗暗聚力在麵前的下落的雪上,然後用力一揮,雪粒迅速向亭子疾馳而去。
隻聽“哄”的一聲雜響,箏上琴弦已是盡斷。
“你的功力什麼時候這麼厲害?”樂小遊驚訝的感歎道,然後耳際一暖,晟遠嶴溫熱的手又貼上她的耳朵。
“琴已經毀了,不用捂著耳朵了!”樂小遊合掌笑道,轉身拉起他的手。
但這一轉身,便覺的一陣雪刃凶猛的劈蓋過來,晟遠嶴立刻攬起樂小遊,堪堪躲過,雪刃紮進湖邊的一棵樹上,參天的古木頃刻折斷。
“洌哥哥!”莫然雪看清那發力之人,立刻喜不自禁的喊道。
“他便是要搶朕的皇後之人?”晟遠嶴附在樂小遊耳邊,含笑說道,但那微狹起深眸,卻無凜冽如霜,看向那一襲勝雪白衣負手立於雪之漩渦,神色冷削的男子,他俊朗的臉陡然陰沉,冷喝一聲:“還不出來。”
便見十餘個仿若黑色閃電一般的人影瞬間自天而降,將那發力之人團團圍住。
而那人群之中的男子卻絲毫不為所動,他緩緩抬起手,走向樂小遊。
“雪,雪兒——”
神色哀戚而溫柔。
雪兒?樂小遊心頭一震,下意識的去看正跑向淩千洌的莫然雪,隻見她忽然頓住,似意識到什麼一般,麵上血色頃刻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