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說了，會留著醜丫頭一條命。”莫然雪盯著銀灰色刀刃在月下反射的刺眼青光，轉向樂小遊，突然嫣然一笑，俏臉生春。
“如果你想呆在這裏，看我如何劃花著醜丫頭的臉，那麼悉隨尊便，反正她已經這麼醜，多畫幾下，也沒有什麼影響了。”
一個女子要毀了另一個人的容貌，原因隻有一個。
妒。
有一瞬間，樂小遊幾欲笑出，這世間，真的千奇百怪的事都有，她已經醜盡無鹽，卻還是被認定為假想敵，真不知道，這女人的腦袋裏，除了她的洌哥哥，是不是空空如也。
“你真的以為，你能奈我何？”樂小遊藐著她，眼波似水瀲灩，隻一笑，世間萬物芳華褪盡。
莫然雪的身手，遠在她之上，硬拚的話，絕無勝算，幸而淩鳴在一旁，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切掉她手中的利刃，以免誤傷，使得淩鳴有所顧忌。
莫然雪持刀的手微微一頓，隨即貼向樂小遊的臉頰：“刀俎上的魚肉，還妄想——”
話未盡，便見樂小遊迅疾的出掌劈開她露出空門的臂膀，她心一驚，未及還手，匕首已然落入樂小遊手中，而淩鳴也趁此空隙，點足擋在樂小遊麵前。
“淩鳴，你讓開。”莫然雪攥緊拳頭，眸中星點倔強己極的看著淩鳴。
“雪兒，你不是這麼蠻不講理的人。”淩鳴站在她麵前，無奈的看著她。
“笑話，我莫然雪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用不著你在這裏指指喝喝！”莫然雪冷笑道，身形一閃，直取淩鳴背後。
淩鳴如疾電一般擋住她的掌向，口中喝道：“小遊，上馬！”
“那個，應該不用了。”樂小遊聲音突然呐呐，雲眉勾起，指著正前方。
月華輝動，淩千洌立於剔雪為骨的銀樹下，麵如霜色冷，月影覆在他削立的臉頰，使他幽深莫測的眸光顯得更是銳利陰鷙，唇邊徐徐勾起冰冷的笑，他緩緩移步走向三人。
林中一片死寂，一種能吞噬一切生息的迫人壓力隨著淩千洌的靠近愈發逼人，淩鳴欲張口，卻仿佛被摁了脖子一般，發不出聲音。
“洌哥哥，我，我——”莫然雪望著愈來愈進的淩千洌，心中忐忑不定，不知該如何解釋。
“是不是她的錯？”淩千洌輕輕攬著莫然雪的肩頭，鋒利森寒的眸光看向樂小遊，唇畔慢慢撕出危險已及的弧度。
說罷，不管莫然雪一徑顫抖的搖頭，迅速抬手，運出掌風。
“穀主，一切不管她的事！”淩鳴心中大駭，但卻無能為力的木頭一般，立在原地。
淩厲的掌風削及胸口，樂小遊唇邊慢慢溢出梅豔般的雪，點點刺目。
天地豁然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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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誰在彈奏古琴，聲聲清幽低緩，是人仿若置身千年古刹，身心俱受滌蕩，有仿若漫步雲端，鳥瞰眾生，心明若清。
房間嫋娜著清雅的百濯香，樂小遊微眯著眼簾，環顧著四周，發現這是她上午來過的書房，心下稍安，任抱著自己的淩千洌將她輕輕放到榻上，然後趁他抽手之際，猛地睜開眼睛，照著他的胸口便襲去。
“真是不自量力！”淩千洌迅疾的扣住樂小遊止到半空的手腕，冷冷道，厲眸撇向樂小遊，卻在看到她揚起的倔強眸子，看她麵頰上因疼痛升起的燥紅，心神遽然一晃。
遙遠的記憶裏，那個立於桃花樹下翹首張望的小丫頭，也是這樣澄澈的照出人心的眼睛，鼻頭小巧微紅，小小的人兒，便已學會倔強：
“娘親說過的，她會回來看雪兒。所以，雪兒隻要在這等，就一定會等到娘親的！”
“蠢女人，你以為這樣就能傷到我？”淩千洌沉聲道，反手砍向樂小遊脖頸的手便生生的刹在半空，鎖起入鬢劍眉，無奈的扔給她一件絲被，遞上一丸藥。
樂小遊怒瞪著他，接過藥丸，連茶都沒喝，便咽了下去。
“怎麼不問你吃的是什麼藥，不擔心我給你的是毒藥。”淩千洌瞥了一眼麵色蒼白卻仍生機勃勃的女子，興味十足的問道。
“穀主英明！他才不會是利用便弱質女子便就丟的人。”樂小遊沒好氣的答道。
她是好不容易才理出些頭緒。若是林千洌是因為自己惹怒的莫然雪而對自己下手，這根本說不通，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刁蠻丫頭是得了哪門子的失心瘋，來專挑她的碴，淩千洌不可能黑白不分的。
再聯係她在穀中觀察到的一切，她中了長相思的事，既然淩鳴會從她午睡時可以察覺的到，那麼在武威胡同，從她昏在淩千洌懷裏的情形，他必然也能看出些異樣。但是因為“老穀主的遺訓”，淩千洌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他們各自玩起無間道，而自己，便成了淩千洌殺雞給猴看的炮灰。
真是越想越憋屈。
淩千洌見她如孩童般委屈的神色，心中竟翻騰起輕鬆愉悅的心緒，這個女子果然如自己所料一般，心思玲瓏精妙。
“你好點了沒？”他問道，聲音不自覺的關切起來，他剛才雖隻使出三層功力，但是對於一個完全沒有內力的人來說，的確重了些。
“我都被穀主打得吐血了，就算是好能好到哪裏去？”樂小遊才不買他的帳，她又不是小孩子，被大人摸摸頭就會什麼都跑諸腦後。
不過，服過藥之後，雖然她胸口仍滯了一口悶氣，稍微大幅度的呼吸都會湧起仿佛撕裂胸口的痛，但刺痛的確舒緩很多。
“你是否誰給你下的蠱？”這個囂張的女人，真是很喜歡老虎臉上捋胡子！淩千洌被她不客氣的話咳住，飲了口清茶，沉聲問道。
不可能是凡靈族。
但又會能誰呢？
他思索著，冷不防，手腕一陣刺痛。
低下頭去，隻見樂小遊揚起得意洋洋的靈動眸子，衝他強強鼻子，然後，如同一隻花貓般，蜷進柔軟絲滑的被褥裏。
她真的以為這被子能抵擋住一切，還是篤定自己不會懲戒她？淩千洌凝著手腕兩排青紅的牙印，腦海無意的閃過那璀璨靈光的眼眸，俊冷的臉上突然綻開絲絲暖意。
罷了，暫且先放過這蠢女人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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