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太小……”碧螺尷尬地回道，畏畏縮縮不敢看向李長德。
五娘偷眼看去，見那李長德隻是笑眯眯的，眼睛卻隻看著自己，並未看向六娘，心中略一思量便已明白了。當下隻淡淡道：“奶娘是怎麼帶妹妹的？還不快帶下去重新裝扮了過來？”那奶娘嚅嚅答應著去了。五娘這才轉向碧螺，輕聲卻嚴厲地道：“娘娘是自家人，回趟娘家自是尋常，斷沒有鬧得家宅不寧的道理。姨娘心念娘娘，想盡早見到娘娘慈顏是情理之中，隻是妹妹畢竟小，捱不得，姨娘還是多費些心照看著才是。”
碧螺惶恐地應了，一時也不知是該離去照看六娘，還是該在此處等待，麵上猶豫不決。
五娘有心想再說，李長德的目光卻猶如實質，仿佛能穿透她的身體，直視她心中的想法。這些宮中的老人，哪一個都是人精，說得太多，反而顯出翁府詩書世家的名不副實。偏偏碧螺又是個不說不明白的。五娘這一刻幾乎有些惱怒了。碧螺的機靈與聰慧，似乎都用在了爭姨娘位上。如今卻顯出有些上不了台麵了。
紫筍卻上前一步，行禮道：“六姑娘怕是連早膳也沒用。孩子不比大人，奴婢去廚房看看，給六姑娘弄點吃食吧。”
李長德的目光往紫筍掃去，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眉揚了一下。
五娘一直注意著他，自然是看到了，卻沒過多地在意，隻對紫筍道：“廚房裏怕是正忙著預備宴席，你去也弄不到什麼。母親屋裏有大姐姐留下的玫瑰露，著人取了送過去衝給姑娘喝。”
紫筍答應著去了。
李長德自五娘說話時，便又轉了過來看她。五娘知道自己這般處理並未丟了翁府的臉麵，便也不著慌地任他探究打量。
經了這一天一夜，如今翁府中的情形怕是整個京裏有頭有臉的人家都知道了。當家主母病著，未出閣的五姑娘代掌中饋，正遇上容華娘娘省親探母病，如何安置，如何接待，如何應對，多少雙眼睛看著，正是一絲一毫也錯亂不得了。哪怕亂了一處，不說她翁春遲與翁家以後在京城會如何沒臉，就是宮裏的大娘元春，怕是也要丟個大人。
也難怪這李長德時時看著，處處探究了。
一時兩人各懷心思地候著，誰也不曾再多說一句話。他們不做聲，其他人自也不敢出聲，屏氣凝神地站在一旁。五娘仔細回想以前看過的電視劇與書，將自己的安排一步一步的在腦子裏模擬了一遍，雖難免有些疏漏不足，但到底大麵上不會有錯，應也能應付過去，遂放下心來，隻靜靜地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