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染紅了半邊天空,原該湛藍的天空變成了血一般殘忍、可怖的赤紅。濃煙滾滾,每一縷煙霧中都仿若藏著一位殘暴的死神在揮舞著鐮刀毫不留情的收割著人們的性命。四處都是人們驚恐的尖叫聲,被燒焦的斷樑砸下來,葬送了許多生靈。殘簷斷壁中,—位年幼的女孩兒跌倒在烈火之中,眼見這無情的火苗吞噬了自己的母親,這時,一道黑影閃過……
占歌突然睜開了眼睛,入目是一片墨色的圍帳。占歌抬手拭去了額上的汗珠,盡量平複著自己的心情。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這不過也隻是一場夢、一場可怕的噩夢罷了。隻是,淚珠還是不爭氣的滾了下來。夢嗎?多希望三年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這樣夢醒之時,還能看見母妃對自己溫柔的笑容……
占歌拂去了臉上的淚痕,伸手拉開了床上的圍幔。
這時,門外響起了清脆的叩門聲。
“請進”
“起得好早。藥熬好了,你是現在喝還是等涼一些再喝?”來人端著藥碗問道。
“給我吧。怎好勞您大駕。”占歌恭敬的答到。
“這藥藥性太猛,半點馬虎不得的。”鳳皇大人將藥碗放在了床邊的書桌上。
占歌現在的身份是鳳鳴宮的少主,也就是眼前之人的女兒。可是看這人的麵貌也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那聲“父聖”她真的叫不出來。
鳳皇也叫鳳凰,是一種鳥,所到之處天下太平,算是一種瑞獸。千年前,這位鳳皇大人來到青丘之國,人們為了留住他,在每個小城中選了最為宜人的地方為他建立了鳳鳴宮。鳳皇為人們的虔誠所感,果然久居於此。
傳說中,鳳皇的形貌頭部像大雁,而後半身像麒麟,頸部像蛇頸,尾部像魚尾。身上披著花紋,燕一樣的下頷,雞一樣的嘴。頭上有“德”字,翅上有“義”字,背上有“禮”字,胸部有“仁”字,腹部有“信”字,腳踏著“正”字,尾上係著“武”字。它發出的鳴叫聲好似敲擊金屬,聲大時像擂鼓。當它昂首展翅時,五彩繽紛。隻是占歌從未見過,他每次出現在她麵前都化為了人形。
三年前,在占歌失去了一切之時,鳳皇出現了。現在想來,也許他隻是偶然路過罷了。他救了她,並將她接入鳳鳴宮中悉心照料,還給了她一個新的身份使她能再次存活在這世上。
“多謝大人。”占歌垂了垂眸,隱去了目中的感傷。
鳳皇並未在意,笑了笑轉身離開了。占歌起身送他離開。見他已走遠,占歌輕輕地關上了房門,並將門梢死死的插上。
占歌歎了口氣,蓮步輕移到書桌旁,將藥碗端了起來。看著碗中褐色的液體,占歌微微一笑,將這藥一飲而盡。片刻後,一陣刺痛感從腹部傳來,占歌輕閉雙眸,貝齒緊緊咬住下唇,堅決不發出一點聲音。很快,這種痛感蔓延到全身,整個身體如遭蟻噬。占歌整個靠在牆壁上,雙手緊握。然而此時,占歌的眸中似乎有一縷墨在侵蝕著她原本的眸色。
一刻鍾後,痛感消失,占歌原本紫色的眸子也完全變成了深黑。占歌從牆上慢兒滑下,她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去悲哀了。當初鳳皇大人給她這藥時就告訴過她,這藥雖然可以改變眸色但藥性太猛、毒性過大,她受不住的。可她還是固執的要了,現在所受的身體之痛比起三年前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麼……
稍稍休息了一會兒,占歌吩咐了下人前去沐浴。
沐浴之後,占歌一襲白衣勝雪,氣若天仙。輕柔的墨發長長的披在身後,杏目柳眉,膚如凝脂,貌勝嫦娥。美目輕抬,望見不遠處鳳皇大人正對著一片梅林發呆。占歌笑了笑,走上前去對鳳皇行了個禮便兀自走入雪地梅林之中,腳步輕移,衣擺翻飛,綾羅舞動。一舞而動天下!
舞畢,占歌卻跪下對著鳳皇磕了三個頭,抬起頭後久久未語。
舞畢,人散!風皇自然懂得。於是,他歎氣道:“果真要走?”
占歌仍跪在地上,不語。
“你可知這世道之艱難,人心之險惡?”
依舊不語。
“看來我是留不住你了……”鳳皇將腰間的玉佩解下遞與占歌道:“拿著吧,鳳鳴宮少主的身份更利於做事。”
占歌接下了玉佩道:“占歌愧受大人恩惠,今生無以為報,若有來生必當牛做馬以報答大人。”
“去吧……”
“是。”
晚風吹過,從此她血染白裙、執刃披甲走上了一條荊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