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妾情郎意,斬情斷意(三)(1 / 2)

“嗬嗬嗬,到底不愧是宴小姐,不過三言兩語便把人唬了去。”

宴齡妤轉身,半眯著眼打量起眼前的人。

隻見從宴齡妤閨房走出的人,哪裏還是方才的翩翩君子?分明是一個膚色蠟黃的中年男子。

“啊!董平!你怎會從小姐屋裏出來!”一瞧見男子的臉,琴愁一時忍不住驚呼出聲。

“南公子說笑了,小女子這點雕蟲小技與你這易容術相比,實在是不值一提,隻是……不知南公子將小女子的車夫如何處置了。”

宴齡妤的話音剛落,南漢裏便哈哈大笑起來,連說了好幾句“宴小姐好眼力!好眼力啊!”後才又端正了身子,回道:“宴小姐切莫擔心,在下隻不過是讓他去外頭的世界好好見識一番,回來後才會更好的為小姐效勞,隻不過清湛那孩子手笨,一個不小心便下多了藥量,那車夫大概要被馬兒載到舒東城,才會將他顛簸醒來。”

舒東?那裏離夷南相隔十萬八千裏的路,與蘇南更是相隔甚遠。奈何這南漢裏總是笑臉迎人,看似無害,實地裏卻是個棉裏針,這一出招便是陰毒的很的。想那車夫董平身無分文,若真是被載到了舒東那兒,又是舉目無親的,怕是想回也回不來了,那馬兒若平安將他送至舒東還好,若在途中將他落在了哪個了無人煙的地方,便是死也是極有可能的。

宴齡妤倒也不計較,隻是心中打起算盤說:“用一個已過壯年,麵容可怖的車夫換得南公子這般年輕有為,容貌鼎好的人,這買賣倒也劃算,隻是若讓蓉妹妹知曉我霸了她的心上人,這心裏指不定有多記恨我,這樣算來,這買賣又似不值當了。”

南漢裏摸著下巴深思了一會兒,才說道:“宴小姐你且放心,我南某的價值便是那宋蓉十顆腦袋也頂不了的,為我與她作對,這買賣,值啊!”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芳禮總算是向馬氏借來了一把梨木古琴。

她的腳剛踏入屋門,瞧見南漢裏此時的容顏,也如同剛才的琴愁一般驚呼出了聲,琴愁趕忙上前解釋,這才讓芳禮閉上了一張大張的嘴,退至一旁站立。

宴齡妤十指撫上琴弦,她微微抬眸望向前方端坐的南漢裏,說:“南公子,請吧。”

南漢裏看了看並未退下的琴愁、芳禮二人,隻字不語。

宴齡妤知曉他的意思,隻是開口說:“不礙事的,也讓她們好生聽聽,這內宅的水有多深,以免還留著那沒用的善心,以後被人騙了去,把自家小姐賣了也不自知。”

兩人被宴齡妤的一番話說得麵上一紅,連忙低下頭,小聲嘀咕著:“哪有。”

就這樣,宴齡妤每錯一次,便又從頭開始彈唱一次。而南漢裏每聽到彈唱有誤一次,便又停下一次從頭說起。如此反反複複從申時到了戌時。

……

端坐雲海看峰小,

一劍弑敵勝敗明了,

斬殺罪惡,

鮮血灌溉老樹枯根,

你我笑醉江湖,

舉杯暢飲且看天下是非多少。

當最後一個音消散在月色裏,琴愁與芳禮立刻激動相擁,竟還哭出了聲。

宴齡妤笑了,是一種滿足的笑,她沙啞著嗓子道:“南公子,我想你這一輩子也不會再想聽此曲了。”

南漢裏搖搖頭,同樣是沙啞著嗓子道:“非也,非也,南某希望有一日,你不是在有求於我的情況下,再聽宴小姐彈唱此曲。”

宴齡妤的眼角也有了笑意,細聲道:“好。”

這時,宋府管家傳來消息說宋老太爺和宋老太太回府了!

與此同時。竹苑。

宋戈強身上披了件青灰色單衣,隻身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他的身旁還放著隻剩藥渣的青瓷碗,他望著滿天的明星,就像是在看自己未來的歸宿,夜風有些微涼,吹過宋戈強瘦骨嶙峋的身子,仿似隻一吹,便散了。

馬芬慧站在宋戈強的身後,目光冰冷的看著他。

“不知夫君喚妾身來有何要事?這屋外冷,夫君還是回屋歇著吧。”

宋戈強並不動身,隻是問:“慧兒,我們夫妻二人有多久沒在一起賞月了?”

馬芬慧聽得這聲呼喚,身子一愣,最後還是冷著聲說:“忘記了,或許很久了,或許……從未有過。”

宋戈強微微歎氣說:“到現在,你還在怪我,我與青兒都用自己性命來向你賠罪了,難道你真的還要追究,讓青兒在黃泉之下不得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