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塔是隻狗,是我兩年前從橋畔底下撿來的。
那時它還很小,好像就一兩個月的樣子,毛茸茸的,很幹淨,乖乖的窩在紙箱裏。看起來像是被人放在這裏的。我蹲在吉塔麵前,它就起來把小腦袋擱在紙箱上,和我對視著。我不喜歡狗,甚至對狗有些反感,但是遇到吉塔,它盯著我的樣子讓我忍不住把它抱回了家。
吉塔剛被我放下就快活地在屋子裏跑來跑去,邊跑邊哼哼著。家裏的沙發比較矮,吉塔很輕鬆的就跳上去了,咬著沙發上的抱枕嗚嗚的發著悶聲。不知道為什麼,我這種對狗狗有反感的人,一看到吉塔,就算它咬壞了什麼我卻從來不發脾氣。
但我不可能愛上一隻狗。
吉塔和我在一起的時間有一個多月了後,它也習慣了吉塔這個名字。我下班回來就會看到一坨白色的絨球蜷在家門口,我輕叫一聲吉塔,它就直起身來向我跑過來。
“吉塔,手。”我喜歡把吉塔放在腿上然後讓它把爪子伸給我。
吉塔很乖的伸出小爪子,它的爪子很涼,我習慣性地對它說:“吉塔,你手怎麼那麼涼呀。”它像是聽懂了一樣,用爪子撓撓頭,再遞給我。好像撓撓頭後,爪子就變暖了。
我經常在給吉塔洗澡的時候,對吉塔念著,“吉塔,要是你是人該有多好,能陪我說話。”
一個月去一次的萌寵樂園,是吉塔最喜歡的地方,一到門口,吉塔就迫不及待地往門口員工懷裏鑽。我從不進去,隻在外麵交了錢,交代幾句就走了,晚上再來的時候,吉塔就很本分地蹲在萌寵樂園的大門口,看到我也是迫不及待地跳到我懷裏,撒嬌似的蹭著,像是為早上因為玩就忘了我而道歉。
然後,在這兩年裏,本來孤獨一人的我也終於不再孤獨,習慣了下班後吉塔聽到腳步聲就向我跑過來,每一次都不會錯。習慣了吉塔在我說把手伸出來之前就撓撓自己的小腦袋然後對著我伸出小爪子。習慣了每天半夜醒來後就發現吉塔窩在我懷裏舒舒服服地睡覺。習慣了每個工作日早上都是吉塔準時磨蹭著我的臉讓我起床,然後我就不再定鬧鍾。習慣了在我肚子痛地哭出聲的時候吉塔像是看懂了一樣的趴在我的肚子上,或者嗚嗚嗚地舔掉我的眼淚。習慣了吉塔陪在我身邊,習慣了有吉塔的生活。
兩年後,也就是今天。難得的休息日,早早的就帶著吉塔出門散步。吉塔不喜歡套項圈,但在我要帶它去散步時就從房間它的小窩裏叼著它的黑色項圈出來,然後放到我的腳邊。它不喜歡這個項圈,但它很喜歡這個項圈上的銀色鈴鐺。
為吉塔套上項圈後,就帶它來到公園溜達。還很早,六點多,隻有一些老人在鍛煉。吉塔安靜地走著,不跑也不跳,有時會蹦噠到公園草坪上咬咬掉下來的落葉。我坐在草坪邊的長椅上,任吉塔在那玩。看著老人打太極,還有的坐在石凳上下象棋。吉塔突然跑過來蹭蹭我的腿,我低頭看它,它的嘴裏咬著一朵花,抬頭望著我。
我突然很感動。已經有好多年沒人給我送過花了。現在一隻我養了兩年的狗狗咬下一朵小花來給我,讓我覺得我被在乎了一樣。我俯下身抱起吉塔,兩年了,吉塔長大了,重了不少。它咬著花默默地離開我的腿,蹲在我身邊看著我,頭伸過來,張嘴,花落到了我的手上。
“吉塔,謝謝你。”我攥著花抱著蹲著的吉塔,眼淚落在它的白毛上,“吉塔,你要是人該有多好。”吉塔舔舔我的臉,一如既往地蹭我的臉,蹭掉了我的淚。
差不多中午,我帶著吉塔去街邊買了些小吃,又回到公園。吉塔還是很乖地蹲在長椅一邊,靜靜地看我打開小吃盒子,當它看到它最喜歡的五花肉被我買來了以後,高興地直哼哼。我把五花肉盒子放到它麵前,示意讓它吃,它很客氣的低頭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