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夫人安排了下人準備了浴湯,服侍著蔣老爺沐浴更衣,又細細給蔣老爺順著頭發。
瞧著蔣老爺疲倦地閉目休養,這才輕聲狀若自語一般,不經意地提及:“老夫人這一去,倒是撒手不管了,留下這個爛攤子,可叫我如何似好?”
蔣老爺也不語。
蔣夫人又道:“眼下,我也唯有自請下堂了。”
蔣老爺睜開了一雙目,緊緊扣住了蔣夫人,“你要去哪兒?你還能去哪兒?”
蔣夫人微微一笑,卻有淚落下,悄沒聲息的印在素白的衣服上,染出一點兒印記,“也是,當年就和爹娘決裂了,那麼,如今我也唯有去死了,隻是我實在舍不得玉潔。”
“你說什麼胡話?”蔣老爺通紅的目中,帶了幾分絕望,“你也要棄我而去嗎?”
蔣夫人目中帶淚,“誰又會一心求死呢?隻是我再難容於蔣府了,如今還請老爺賜我一個痛快吧!”
蔣夫人推開了蔣老爺,跪在了冰涼的地上,“要麼,賜我一死,要麼,賜我一紙休書,然後我自盡於此。請老爺抉擇吧!”
“你……你……”蔣老爺壓抑住了出口的咳嗽,隻有低低聳動的肩膀才露了一絲痕跡,“適才,你才說了,我還有你,隻是為何?我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留在我身邊?”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隻是這一顆心,早就失去了同情與憐憫,剩下的隻有糾糾纏纏的密密綿綿的痛楚,“老爺不是不知。”
蔣夫人瞧著他通紅痛苦的目,“老夫人身子向來康健,這突然之間為何就撒手人寰了?何況,是同我爭執之後。這不是有心人扣下的天大的帽子嗎?”
蔣夫人磕了一個頭,“不管事情的經過是誰對,誰錯,現下,在所有人的眼中,就是我氣死了老夫人,那麼自然是沒有資格再做蔣府的主母,眼下如姨娘身子不適,宓姨娘身份低微,至於蓮姨娘,妾身在這裏恭賀老爺,也恭喜她終於,心想事成了。眼下,老爺明白了嗎?妾身,別無他法。”
蔣老爺似是失去了最後掙紮的力氣的溺斃之人,“你這是什麼意思。”他艱難的笑了一下,“你到底,還是不肯放過她?阿娘已經死了,還不夠嗎?還,不夠嗎?”
蔣夫人抬了一雙眸子,“我早就不恨了,你信嗎?”
蔣老爺看著蔣夫人,一如既往地他高高臨下,盛氣淩人,哪怕是到了如今的境地,她仍舊是沒有選擇的一方,永遠等著自己的判決,喉頭微微哽咽,“我信的,我信你,這一次。”
蔣夫人微微一笑,伸出手,“那麼,咱們好好談談,我的看法吧!”
蔣老爺鬼使神差一般伸出手,拉住了蔣夫人的芊芊玉手,不同於當年記憶中的溫潤飽滿,如今的這一雙手顯得有幾分粗糲,刺得人心,軟軟的幾分憐惜。
蔣夫人絲毫未決他這不合時宜的心軟,輕輕將自己的分析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