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我左家的族譜,發現族譜備注最多的是一個叫左明軒的祖宗,他是一個道士。時間大約是在明末清初,中華****之際。不僅備注多,而且事跡還口口相傳。故事必須從他六歲的時候說起,因為六歲剛好是他起大運之年。雖然是起大運,但完全不是好運,那年,對他來說是一個非常悲苦的年份。人生最悲苦的事情莫過於生離死別,而他那年就接連遇著兩樣,先是死爹,爹爹外出砍柴,看到一隻野山羊,想把野山羊給追到,賣個價錢,給老婆孩子改善下夥食,所以趁山裏人腳程快,一路猛追,不小心摔下雷公崖摔成了重傷,在床上躺了幾個月,一命嗚呼了。娘本來體弱多病,家裏唯一的收入就是他爹砍柴,現在當家的走了,他娘一直鬱鬱寡歡,多病的身子更加虛弱,沒過幾個月也撒手人寰。這下好了,祖先左明軒六歲就練成了“寡人”,以後的日子全靠村裏人接濟過生活。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何況祖先是一個完完全全的赤貧。但人聰明,學什麼一學就會,如果不是爹媽去世的早,給個條件讀書,搞不好還是一個狀元。十歲的時候經旁邊一個伯父介紹,跑到鎮上某了一份差事,給劉財主家做了個羊倌,雖然是私企,工資又很少,沒有獎金,沒有加班費,但至少有一個固定工作,能管自己的溫飽,能養活自己,手下還管了幾百頭活物——羊,一時之間,祖先對這個日子還是感到很滿意。農民的要求其實很簡單,夠溫飽,有點餘錢,這日子就算悠哉,也不會起來造反,或者幹其他的。如果不是發生一件事,或許他那一輩子也就這麼平淡的過了,或許也不會改姓左了。這裏又要從那該死的羊說起。十二歲那年的秋季,左明軒外出放羊的時候,因為有一隻羊偷吃了別人的莊稼,左明軒狠起手來把羊給揍了一頓。活物終究是活物,隻要是有頭腦的東西都會發脾氣。我就吃了幾株紅薯葉,你就這麼揍我,以後我還怎麼在羊群裏麵混,以後整個羊界怎麼看我?你對我不仁,那我對你也不義了。打急了,那羊一撒腿一溜煙給跑了。這下可把祖先傻眼了,趕緊去追,十二歲兩隻腳的孩子那裏是四隻腳三年老羊的對手,呼啦一聲,羊就不見了蹤影。天色將黑,左明軒趕緊將剩下的羊給關到圈裏,也不敢去和地主老財彙報,雖然老財好說話,但是老財的老婆們未必好說話。想起老財的老婆們,左明軒就是一個冷顫,足見老財的老婆們對他的威嚇。左明軒拿起春季照泥鰍的鐵籠,背上鬆枝和柴刀,就往深山裏趕。
“咩、咩……”,嗚嗚……”,幾聲學羊叫,又有幾聲哭聲,在深山老林裏格外的驚秫。左明軒一手提著一籠篝火,一手拿著一把柴刀,高一腳、低一腳,邊走,邊哭,邊喚著羊。一個十二歲的小孩精神壓力已經到了極限。封建社會的神、鬼往往對一個朝代的更替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像農民起義鼻祖陳勝、吳廣半夜裏在寺廟旁點燃篝火裝作鬼火,模仿狐狸聲音。後來的張角、黃巢等人起義都踩到了陳勝、吳廣的尿,都編了一個神話、一個傳說、一個奇跡。包括曆代封建王朝要麼尊道教,要麼尊佛教。那麼封建社會的平民百姓自然也被怪力亂神種在了每個人的心裏。左明軒也是如此,所以他害怕,所以他哭了起來。但是對虛幻的東西,和對人、對地主老財、地主老財的老婆的恐懼可能更勝於怪力亂神,雖然害怕,但是始終不敢回去,隻能猛著膽子繼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