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一陣春雷伴著耀眼的閃電劃破天空,春水傾盆而下。萬物蘇醒,草長鶯飛,生機勃勃的春天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到來了。搖曳的枝頭,依舊戀著冬季還未消融退盡的清寒。厚裝緊裹的背後,不止是歲月無情的形影匆匆,還有一顆緘默的心。
淩兒托著下巴,靜靜地望著四麵水閣,掛滿晶瑩璀璨雨簾的山莊發呆。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她,是否已經與塵世隔絕太久。不,上元節,還下過一次山呢。山下的喧囂與熱鬧讓她如此流連忘返。在山上,除了練武還是練武,枯燥無味的生活讓她無比倦怠。
透過迷迷蒙蒙的水霧,淩兒目光深遠地望著長安方向,那個飄忽不定,若影若無的奢華宮殿。與其說那個陌生的宮深似海的地方是她的家,還不如雲鼎山莊更有家的真實意義和親切感。宮殿裏高高在上的父皇和母後,一年都見不到一次。他們隻顧自己享受至高無上權位和榮華富貴帶給他們無窮的樂趣,恐怕早忘了還有遺落在山莊裏,苦心孤詣練習武藝的女兒了吧……
正思量間,隻見一隻豔美的小蝴蝶悠悠然飄進來,悄悄停在窗欞上。它那沾滿仙氣的小眼睛裏流露著萬種琉璃的光芒。那是對山外世界的渴望和自由自在的向往。
淩兒手指微微顫動,小蝴蝶便翩躚而去,也把她一顆蠢蠢欲動的不安分的心給勾走了。
趁著師父外出雲遊,淩兒便偷偷下了山。
淩兒一身男兒裝扮,身穿繡綠枝淡紫長袍,發束玉冠,腳蹬白鹿皮靴,信步走在繁華的大街上,腳下一片輕盈。春日溫暖的陽光柔情地遊弋在滿眼鱗次櫛比的青瓦紅牆之間。道路兩旁,酒肆林立,商鋪招牌旗幟迎風飄揚。車馬川流不息,人群熙熙攘攘,好一派繁榮熱鬧景象。而此時的隋朝江山,風雨飄搖,危機四伏,人心不齊,暗潮湧動。
淩兒正愜意地徜徉在風和日麗的春日美景中,卻聽得不遠處一陣騷動,夾雜著哀痛的呻吟和求饒。隻見一個白衣少年,與她年紀相仿,約摸十二三歲,兩彎劍眉深如墨畫,一雙冰眸子射寒星。他手搭弓箭,見路人就射,望著路人叫苦不迭,他卻樂得手舞足蹈。他正是山西太原留守李淵四子元吉。
“哪家的惡少,竟敢如此無理!”淩兒嗔目而視,怒道。
“嘿,哪來的小子,敢管小爺的閑事!看箭!”元吉輕蔑地笑道,舉起弓箭,瞄準淩兒,手指一鬆,箭矢飛奔而去。
“也不怎麼樣嘛!”淩兒抽身躲過,傲然而笑。
“你敢擋本爺的箭!”他微有慍色,一掌擊向淩兒。
“大膽!敢打本公子!你活膩了!”淩兒靈巧地躲過,手指著他元吉,生氣道。隱忍克製,是武俠要義。她不想還手,她一直謹遵師父教誨,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不可輕易出手。
“哎呀,小公子,你恐怕不知道吧。他可是李太守的四公子,我們惹不起。算啦,算啦……”百姓們紛紛勸導淩兒。
“太守的兒子有什麼了不起!王子犯法與民同罪!這麼草菅人命的紈絝子弟,簡直是敗類!”淩兒憤怒地指著一臉嬉笑的元吉,毫無顧忌地痛斥道。
“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元吉被激怒了,麵目扭曲,上前揪住淩兒的衣襟。
“啊!你!”元吉忽感腳背一疼,慘叫一聲,放開淩兒。原來是她對他的狠狠一腳。
“大家聽好了!今日凡是被李家四公子射到的人,都可以憑傷,到李府上,一人兩百兩白銀,照價賠償!”淩兒不甘示弱,伸長脖子,大聲吆喝道。
人群一下子沸騰了,大家紛紛朝元吉聚攏。淩兒乘機而逃。
次日,淩兒又出現在這條熟悉的街上。
走在陽光燦爛的大街上,淩兒不禁納悶:今日的街道似乎格外清靜,不知是否因為昨日的“射箭”事件,擾得百姓不敢出門。昨日那個囂張的少年是否受到了家人管教和懲罰?那些受傷的路人是否得到了賠償?
正思量間,卻發現被兩個少年擋住了去路。一個是元吉,另一個身著冰藍色袍服,腰係玉帶。眼睛深邃,寬額濃眉,相貌清朗。神采奕奕,霸氣逼人。他即是李淵次子世民。
“二哥,就是他!”元吉指著淩兒對世民道。
“哪裏來的野小子,敢惹我們李家的人!”世民亮亮他結實的臂膀,昂首蔑視,對淩兒威脅道。
淩兒背著雙手,撅著小嘴,一臉威武不屈地望著他們。
“二哥,少和他廢話。我們一起上!”元吉顯然不耐煩了,碩大的拳頭揮舞地虎虎生風。
淩兒慌忙左躲右閃,找準機會,一記衝拳砸在元吉腹部,疼得他大叫。
“呀!你骨頭倒挺硬的。”淩兒忙甩甩打酸了的小拳頭,不忘奚落一番。
“二哥!你還等什麼?快上!”元吉見世民遲遲不動,不滿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