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恪的臉頓時嚇白了。
這聲音他不陌生,雖然從到大都沒經曆過戰火,但不知為何,他潛意識中還是一下子就聽出了異樣,這種異樣,是自骨髓裏的異樣,讓他內心深處有種深深的恐懼感。
“這是怎麼回事兒?誰敢在這皇城之中動兵變?”蕭恪呐呐低語,站立不安,兩股直欲戰栗。
端慧郡主更是好不到哪兒去,金嬌玉貴的人兒,哪裏聽過這樣廝殺的聲音?
金屬碰撞產生的刺耳的尖利聲,幾乎讓她抓狂。她情不自禁地就往蕭恪的懷裏靠去,幾乎快要鑽進他的懷裏。
端坐在臨窗交椅上的錦心,則無動於衷地看著這一對戰栗不安的兄妹,勾唇抿出了一抹冷笑。
比起她這個死過一回的人,他們也忒膽了吧?
不過,她也不能拿自己和別人比啊,畢竟,死過重生的人,能有幾個呢?
守在院子裏的禦林軍有了騷動,似乎有什麼人闖進了院子裏,和禦林軍雙方交戰起來。
刀劍碰撞下迸出的火花,隔著一層綿白的窗紙,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還以為那兵變不會蔓延到這兒,沒想到不過是片刻,這院子也不安生了。
端慧郡主都快嚇哭了,拉著蕭恪的衣袖哀求著,“哥,你快叫咱們的人進來,護著我們啊。”
蕭恪苦笑著看了眼妹妹:這妹妹也是嚇傻了,起胡話來了。他能叫那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進來嗎?就算是兵變,這也是恒王府,這屋子可是錦心的閨房啊。
他不語,不理會端慧郡主的話。
端慧郡主急了,帶著哭腔死命地扯著蕭恪的衣襟,“哥,你倒是句話呀,再晚,我們可就被人給殺了。”
蕭恪終是忍不住了,為這妹妹的白癡,“端慧,這不是咱們誠親王府,你明白嗎?羅姑娘不也在這兒嗎?”
他還是照以前錦心未成親的時候喊的,隻是聽在紫芝耳朵裏,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這個誠親王世子半夜三更帶著妹妹來辱罵主子,她早就看不慣了。要不是錦心攔著,她真想上前扇她一個大耳刮子。
他們恒王府就算是倒了,也容不得別人這麼侮辱主子。
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待聽見蕭恪還喊錦心為“姑娘”之後,紫芝就忍不住出聲了,“誠親王世子還請放尊重些,我們家娘娘可是禦賜的恒王妃,你半夜三更帶著妹妹來辱罵娘娘,娘娘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不代表我們這些做丫頭的是吃素的。娘娘和王爺伉儷情深,你卻還喊娘娘為‘姑娘’,不知安的什麼心?”
她不卑不亢,就那麼直直地看著蕭恪,讓蕭恪頓時就羞得無立足之地了。
是他一時口誤了,不想讓錦心的丫頭給抓住了把柄。
不,確切地,他一直都沒把錦心都成新嫁娘,心裏還想著錦心未出嫁時的情形,才不由自主地喊了出來。
紫芝的話,已經帶了嘲諷的意味,意指他沒安好心。
這個罪名,他可承受不起!
雖然他心裏確實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所以,紫芝完這番話,他那張本已蒼白的臉,就刷地一下子紅透了。
倒是錦心過意不去,輕斥了紫芝幾句。
端慧郡主一見哥哥被一個丫頭給搶白得連話都還不出,肺都要氣炸了,跳上前就要給紫芝一個嘴巴子,卻被眼疾手快的銀鈴給攔下了。
她兀自蹦躂不已,連銀鈴一塊兒也給罵上了。
正鬧騰得不可開交,忽聽外間的珠簾刷地響起來,接著,一股涼風裹挾著濃鬱的血腥味兒,撲麵而來。
端慧郡主驚呆了,忍不住回頭看去,卻見兩個黑衣人,手裏提著滴血的劍,正往裏屋而去。
那滴下來的血,在地麵上形成了一條蜿蜒的線,觸目驚心。
她“啊”地尖叫一聲,一個蹦跳,就躲到了蕭恪的懷裏,人已是嚇得渾身抖了。
這都殺到恒王府了?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蕭恪心驚肉跳地看著那兩個黑衣人提著血淋漓的劍,一步一步走向裏屋的珠簾。
裏屋裏就是錦心和一個手無寸鐵的丫頭紫芝,雖然這丫頭嘴比較毒辣,方才冷嘲暗諷了他一頓。
可他是什麼人?怎麼會和一個丫頭斤斤計較?
眼睜睜看著那兩個一身血腥氣的黑衣人衝進去殺了錦心,他蕭恪自問還是做不到的。
還沒等他計較好後果,身子已經先於大腦一步跨出去,擋在了那兩個黑衣人麵前。
“何人如此大膽,竟敢私闖恒王府後宅?”他盡自己最大努力喊出來,想以此來鎮住這兩個黑衣人。
卻不料那兩個黑衣人連看都未看他一眼,越過他繼續往前走。
蕭恪急了,還想上前衝,卻被自己的妹妹端慧郡主給攔下了,她臉慘白著,恨鐵不成鋼,“哥,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樣?咱們趁這個時候趕緊溜吧?”
這兩個黑衣人從外頭殺進來,一路如入無人之地,可見他們的功夫有多高。外頭的禦林軍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她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哥哥又能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