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落卻又度日如年，在學校裏讀書的時光總是這樣年少多愁，以後誰還會記得那張青春年少而又憂愁的臉？
某年在一個偏遠山區的小縣城裏，帶著對未來美好的憧憬，高考教室裏一片水深火熱。大家都在對著試卷揮刀霍霍，莫言卻忽然停下了手中答題的筆，對著試卷愁眉苦臉的發著呆。
十年寒窗苦讀隻為一朝金榜題名時，在這千萬高考大軍中殺出一條血路。窮人的孩子為什麼要讀書？隻為考一所好的大學，改變自己祖輩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命運。想到這裏莫言望向窗外，在心中一聲暗暗的長歎，雖然這個年代，大學已經不再是高大上的產物。但高額的學費和生活費用，不是大山裏自家這樣農民家庭所能承擔起的，再加上阿爸阿媽的身體都不好，希望雙胞胎的哥哥能考出好成績吧。
叮鈴鈴，急促下課鈴聲響起，兩位監考老師立刻起身宣布道：“好了，時間到了！所有同學停止答題，再答題當作弊處理。大家再次檢查一下卷首，自己的學校、班級、姓名、準考證號，都寫好了沒有？”
頓時桌椅響成一片，學生們快速收起筆具和用品，猶如猛虎出籠般離開教室，頓時走廊上嘰嘰喳喳響成一片。隻有莫言還緊皺眉頭呆在那兒，望著答了一半的試卷似乎有太多的不甘心，一位年長的監考老師愣了一下，立刻衝著莫言嚴厲的嗬斥道：“那位同學，別磨蹭了，該走了，不然判你作弊。”
莫言才意識的抬頭，眼中閃著淚光，忍不住一下的流了出來，他還不知道做出這個抉擇起，自己將來麵對的是什麼，隻知道自己將來的命運與哥哥截然不同，多少年的憧憬，多少期盼，多少努力，從小在家長老師灌輸下的大學夢轟然磨碎。
看到莫言的淚光，年長的監考老師來到近前好言安慰道：“同學，解放了，怎麼還不高興了。不行就再複讀一年，你們還年輕，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反正每年的複讀生多如牛毛，也不差你一個。”
莫言霎時擦幹眼淚，收複心情快速起身，衝著監考老師躬身道：“知道了，謝謝老師！”
監考老師忙擺手示意他趕緊離開，見莫言離開教室後，監考老師好奇的拿起莫言的試卷瞅了一眼，頓時發覺不對，這家夥怎麼大題都做了，這麼簡單的小題反而都空著，這小子叫什麼名字？一翻卷首全部空白，名字都沒寫，真是個讓人無語的小子。
另一個監考老師正好收卷走到跟前道：“老於，別看了，趕緊收卷，領導在監控裏看到不好。”
那個監考於老師立刻拿著莫言的試卷衝著他解釋道：“這個學生沒有寫卷首，你看要不要幫他寫上，反正我們這裏有核對信息的花名冊！”
“別找事了，試卷拿來！”另一位監考老師不高興從於老師手中一下搶來試卷道：“老於，你還是老樣子，讓我說你什麼好？趕緊收卷，不要犯這種低級的小錯誤。他不寫考號和姓名，答題卡不塗，零分是他自找的，我們剛才又不是沒提醒。累了這麼多天，還不趕緊麻利點收卷？”
於老師喉結起伏了兩下，最終到口的話又憋了回去，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事後也讓他記下了莫言的名字和樣子。
這個小插曲莫言是五年後才知道的，去醫院照顧病重的父親，正好遇到同病房的於老師。這麼多年過去了，於老師還是一眼認出了他，道出了心中的疑惑。當年高考結束出成績時，他特意留意了一下莫言，雖然最後一門學科得了零分，可其他學科還是很優異的，進個好點二本還是很輕鬆的，於是也減輕他對莫言卷首未寫視而不見的內疚，還熱情的問莫言是那座大學畢業的，學的什麼專業，現在在哪裏工作。
讓莫言一陣無語，病床的父親聞知此事，流出了辛酸的淚水，跟於老師聊了起來。家裏實在太窮，自己老兩口身體又不好，根本無力承擔兩個孩子讀書的費用。於是17歲的莫言在考場上替他們家做出了決定。而當年雙胞胎的老大莫語的分數隻是比莫言高7分而已，想想這些年，莫言為這個家庭付出的太多了。兩人聊著聊著便成了忘年之交，但是病魔不饒人，好景不長，幾個月後於老師和父親兩人一前一後的離開了人世。
父親的離世對莫言打擊很大，他這幾年成吃儉用，努力賺錢，除了給哥哥上學的花銷，剩下所有的積蓄都給父親治病，為了好好照顧父親，還辭了辛苦得來的工作，借了所有親戚一大筆錢，可父親最終還是走了。而哥哥的碩士還有一年才畢業，還需要花錢，自己隻能咬牙堅持著，期待哥哥畢業後的處境能好一點吧。
夜已經很深了，他怕父親剛睡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寂寞，下葬的第一天夜裏按家裏的風俗守著父親墳塋那堆黃土，陪父親聊會天，這幾年莫言真的累了，最後還是一貧如洗，這難道是命中注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