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四聖堂,四方牆,禁著一個五姑娘,皇家縱,師門寵,名揚四國舞傾城。不知爹,不識娘,萬裏河山無處藏,台閣傾,燭淚凝,終是一世不解情。”
東釋多年來口口相傳的童謠裏,訴著一個一世傳奇的姑娘,筆者不知,如今人們口中的,已是市井坊間誇大渲染了多少倍的傳說。
但是,我的故事總會真實些,因為皇城外恢弘靜謐的四聖堂裏,有一位老人,總是呆坐在早已人去樓空的正殿,給我講述著,一段文字無力傳達的飄渺曆史。
合上了筆記,我擱筆一旁,看著老人,“能不能,讓我把真實的故事寫出來?”
老人笑,手中摩挲著一截銀管,緩緩道:“故事,是用來講的,我講了,你便聽了,該不該寫,要不要寫,這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我總覺得他的話中帶著些什麼,可不待我深思,老人已將手中的銀管拋了過來,我隻得匆忙接住,細細打量,才發現這是一支銀哨兒,似是把玩的久了,哨兒有些舊,薄軟的銀壁上淺淺雕著一隻鳶鳥,卻不似尋常那般彎喙利爪,目光咄咄,反而有些嬌憨了。
我不禁輕笑,將銀哨兒放在唇邊,哨聲清亮,似是一隻鳶,穿透了屋脊鬥梁,直衝雲霄,帶著我們,穿越了時間,停在了七十年前的一個冬至。那一夜的雪,掩住了皇城內的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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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寧鳶,生於昀帝二十一年一個大雪紛飛的冬至,聽說,我出生那日的深夜,我那對不知名且不靠譜的爹娘,把我扔在了在他們看來氣派十足的朱門之前。
老實說,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多可憐,也不曾恨過他們分毫,嚴格來說他們也算是愛我的,才會想方設法把我送入這四聖堂,期望我享一世榮華富貴,事實證明,他們的期望成真了,至少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是被嬌慣的。
八歲之前,我的生命裏隻有四個人,且是陸陸續續進入的,一開始隻有師傅和大師兄,讓我一度以為他倆中有一個是我應該叫爹的人,甚至有時候會錯覺另一個是娘……
後來有了自投羅網……不,走投無路找上門來的二師兄,較之渾厚沉穩的老大,這個胖子更吻合冉冉給我讀的故事中與他位分相同的某個非人類,於是那時候才會堪堪理清思路的我興高采烈地對他說:“我知道!你有個老婆!姓……高?”
可憐的祝延飛,小師妹和他說的第一句話,就讓他麵色紅潤的大笑臉瞬間凝固……
至於老三白煞的到來,就比較神奇了,在我記憶裏,他是第一個綁架我的家夥,更是第一個蹲在地上,問被捆得像個蠶寶寶一樣的我“你為什麼不哭”的人,當時,我眨眨眼睛,對看得有點呆的他認真問道:“我哭你會送我回家嗎?”
他乖乖地搖頭,結果我哭了,我說:“我不認識我家在哪啊!”
最後,當胖子和大師兄來救我的時候,他咬著胖子的手就是不鬆口,結果被胖子好一頓揍,還拎了回來了。於是師傅問我怎麼處理這孩子時,我歪著腦袋回答:“留他吃飯好不好?他餓了。”
……再於是我就有三師兄了。
八歲那年,我被師傅送到東釋邊境的萬毒山莊,在那裏,我又遇到了另外幾個人,如果說這四個人是我人生中最甜蜜的開端,那他們,就是深埋在我的世界裏,包裹著厚厚蜜糖的炸彈。
說起一切的源頭,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那是我第一次殺人,盡管非我所願,但他確實死在了我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