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劍魔回憶錄.序(1 / 2)

人在平靜的生活中度過,總是會覺得不免荒廢了光陰,待要做點什麼的時候,卻又感到歲月不待人,就拿我來說吧,昔日一個溫文爾雅、血氣方剛的少年,如今已被歲月畫滿了一道道的年輪,幾十載光陰真是晃如南柯一夢啊,一夢方醒,已是一個白發蒼蒼、看似有道的老者了。唉,人生也總該是這樣吧,任你功名蓋世,也任你惡貫滿盈,誰也逃脫不了一個死字,死就是萬物循環的基本,死者不去,生者又何從?世人如若看透生死,那自然也不用去懼怕它了。

我總是這樣想著,這樣的漫無目的,不著邊際的遐想竟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春與秋。人總是要老的,老了便容易忘卻很多事情,譬如我已經記不得我的牙齒是什麼時候開始掉光的,我那孩兒又是什麼時候離我而去的,漫長的時光大部分是我一個人在打發,年紀大了,經曆的事情也就多了,人們沒有心思去也沒有精力去記得所有的事,人們所記得的隻是那些曾經對心靈有著莫大震撼力的事情,或者是一些決定人生命運的事情,我也一樣。我對於六十年前發生的點點滴滴沒齒難忘,因為那正是我熱情如火激情燃燒的歲月,那裏有我年少輕狂,青春無悔的曆程,在那個時候,我象許許多多的年輕人一樣,有著自己的夢想和渴望,人事的變遷使我有著豐富的經曆,體會著愛與痛的滋味,年少的我不斷的去挑戰去接受冰與火的考驗,縱然命懸一線,卻仍舊對酒當歌!青春的力量伴隨著我的生命輕舞飛揚。

六十年前,如今我仍舊在想著,也許以前是在想著十年前二十年前,四五十年前吧,不管怎麼說我經曆了很多很多,愛恨情仇、生離死別;經曆了親情的忽遠忽近、若即若離,經曆了夢想的破滅和愛情的決裂,壓力重如泰山般,我很久很久都沒有喘過氣來,也曾灰心喪氣,也曾若弱不前,也曾經被逼無奈要自刎與天下英雄麵前。這份痛,在我年老之時仍舊曆曆在目,讀者諸君,你明白嗎?你嚐試過眾叛親離的滋味嗎?你知道“天下之大,卻無我一容身之地的痛苦”嗎?希望你們沒有,但我有。這是一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我至今不忘,也沒想過要忘,這份痛苦它能把心靈撕裂,撕裂了的心靈造就了永遠的傷痕,隻要我一念即此,便會欲哭無淚,因為,淚,在早已哭幹。似那詩歌中說道:昔時橫波目,今作流淚泉。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時。

心若受傷,怎不令人肝腸寸斷,血淚俱流?

我曾經的傷痛一至於斯,但畢竟昨日之日不可留了。讀者諸君,你千萬不要以為我的人生有多麼的淒涼,隻是我遙想當年,往事一齊湧向心頭,傷痛的事情來得更快,一時身不由己,自怨自艾了。其實我也有我的快樂,一點都不亞於讀者諸君,隻是我還沒來得及向你們傾訴,我也隻是個凡人,凡人所有的,我都有:喜怒哀樂,生老病死。隻不過,在我的身上,把這些人之常情放大了而已,然而我此時卻苦於將我的快樂表達出來,也許是因為快樂它本身就很難向人說明吧,為了讓你們信服我的快樂,我可以舉出幾個例子來:第一件,初見她時的樂趣,那是由內而外發出的激烈的顫動而產生的樂趣,一身的血液似乎都為她而凝固;第二件,重逢兄長的樂趣,命遭災禍,兄弟兩被迫流離失所,生死不知,竟然上天憐憫,可以再度相逢,我記得我那時是熱淚盈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當即拜倒在地;第三件便是和義弟結義金蘭的樂趣了,我一生孤苦,能夠與義弟把酒言歡,談笑風生,不僅縱橫古今、天地萬物,還暢談天外,我敢說,便是開天辟地以來也未曾有過的事情,隻因為義弟不是常人,與你與我不同,他是天外來客——你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吧,但大千世界,世間萬物,本是無奇不有的,假如有機緣,我們所生活的天地與天外有了更多的交流之後,便也不足為奇了吧。

縱橫一生,我捫心自問:仰不愧天,俯不愧地。雖然沒有做過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但自我認為沒有做過損人利己、苟且偷生之事,九州六合,三十六島、七十二州,乃至奇山異水,人跡罕至的絕境,我也曾去過;什麼驚世駭俗、不可一世的寶劍利器,我也曾擁有過;什麼至高無上的武學寶典也曾看過,隻是未學,什麼纏綿悱惻的悲歡離合,我也有過,雖然沒有好結果,卻於這一生一世,亦無撼矣。

如今我生無所求,死無所撼!又值天年,正是人生中最逍遙的時候,可以隨心所欲了。但這其實是不能實現的,因為我現在是生有所求,死有所憾。我的一生離奇迥異,險象環生,怪事連連,驚險非常。我想如若不留存於世,總是一件缺憾,讀者們看完我的回憶錄以後,或多或少,必定有些啟迪,因為這些都是我所經曆的人人物物,至情至性的體現,裏麵涉及到的王霸雄圖,愛很情仇,我想於世人必有一些教誨,這也正是我想要於八十高齡以蒼老的身軀來作回憶錄的緣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