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雲波寺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雪,在陽光下,閃著金光。
“趙家大小姐,請留步。今日初九,雲波泉不對外開放,煩請小姐體諒我們的難處,實在是天皇貴胄,不容得罪啊。”
雲波寺的住持滿臉堆笑陪著小心跟著憶卿身後阻攔。
憶卿冷聲一笑,不耐煩地撇了撇嘴,“什麼天潢貴胄會到這兒來,你就哄我吧。”說著,腳步卻加快了往後院走去。
雲波寺建在京城外的涼山上,這寺廟本不起眼,養著一群木木訥訥的蠢和尚,可卻有一眼奇泉,終年熱氣騰騰,引得這周邊的景色被這霧氣纏繞,十分令人神往。當然這也不是尋常人家可以享受的。
憶卿當然知道,住持口中所說的天潢貴胄是誰,正是知道是誰,她才執意今日冒著紛飛大雪前來給母親還願,豈能就此放棄?
住持眼看著憶卿越走越快,隻要再有一兩步就跨入後院,到時候怪罪下來,自己的人頭可就不保了啊,情急之下,一把跪了下來,“小姐!您要是再走一步,可就是要了我們的命了。還望小姐多多體諒啊。”
憶卿聽聞,腳步停頓,住持不禁大喜。
可下一秒,一個轉身,便隻留下一個淺綠色的飛揚裙角。
住持愣在原地,不禁暗忖,素來聽聞趙大小姐知書達理,怎會這般狠心,自己用命相威也絆不住她的腳,轉身吩咐小沙彌:“快通知裏麵的侍衛,盡快攔住趙家小姐。”
“主持不必擔心,我家小姐說了,不會打擾到王爺,隻是看一看,轉一轉就出來。”憶卿身邊跟著的小丫頭芸香忙過來扶起住持,解釋道。
憶卿攏了攏頭發,提起裙角,輕輕穿過亭台廊道,前麵是一扇木質拱門,旁邊伸出了一枝俏麗紅梅,兩個侍衛筆直地守在門前。
王爺一定在裏麵,隻是如何才能進去呢?
憶卿皺著眉頭思索,突然,看到那枝紅梅不僅眼前一亮,有了!
文王閉著眼,靜靜地泡在雲波泉中,眉頭緊鎖。父皇已病入膏肓,最後一刻馬上就要到了,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統貫古今,他決不能輸!
突然,一陣香風飄過,淡雅悠遠,沁人心脾。
誰?他心生警覺,倏地回過頭。
隻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妙齡少女,身穿淺綠色羅裙,懷裏捧著一大枝鮮豔絕倫的紅梅,映著一張小臉越發瑩白如玉。長發和裙擺一起隨風而動,竟比這花還要美上幾分。
“你是誰?”文王的眉頭更深鎖了幾分。
“王爺,”憶卿微微垂下腦袋,臉上浮現出一抹羞澀的紅暈,將懷裏的紅梅獻到文王麵前,顧左右而言它,“這紅梅王爺可還喜歡?”
文王不理,自顧盯著她,又一次問道:“你到底是誰?”
憶卿跺了跺腳,急了,嬌聲道:“王爺無禮,女子閨名豈是可以隨意告知的?”
文王一聽,啞然失笑,“本王無禮?你擅自闖入,偷看本王泡湯,難道便不無禮了?”
看到文王麵部稍緩,心中這才一放,此番擅闖,她也生怕被王爺一刀斬殺,如今看來,此事卻已成了一半。
“我來時看這紅梅開得極好,此番美景不能獨享,便折了一枝,送給王爺。這怎會無禮?”憶卿眨了眨眼,開口,“更何況,王爺…王爺已在小女子夢中出現多回…”說著低下頭,將臉藏入紅梅之中,隻留一派溫柔。
文王聽此,饒有興致地起身穿好袍子,過來仔細端詳著憶卿,似笑非笑道:“你喜歡本王?”
憶卿不答,卻抬起頭,看著文王,眼波流轉。
文王被這目光看得心中一動,嘴上卻問:“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文王多疑,不如索性直說。
“家父忠國公趙元忠。今日替母親來雲波寺還願,聽主持說王爺在這兒,就直接闖進來了,至於外麵的侍衛,”憶卿調皮一笑,“我騙他們說是王爺喜歡我,特意請我今日來此相會。”
原來是忠國公府的小姐。文王心裏疑惑至極,據他所知,這忠國公向來與太子走的更近,怎麼她女兒卻這般“不知廉恥”。大言不慚跑過來表露心跡卻沒有半分羞赧,仿佛喜歡他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