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國,幽浮穀,芳草萋萋,落英紛紛,仿若人間仙境,黑衣男子捂住受傷的手臂,驚異的望著眼前的一切,此刻月國正是冬天,全國上下嚴寒刺骨,到處都是寒風呼嘯,可是這穀中卻是溫暖如春,美景如畫,看來這為世人所讚頌的幽浮穀,果真有它的奇妙之處,不過,寧軒塵自嘲的笑,自己身中劇毒,且毒已發作,雖然僥幸逃脫了追殺,但是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這幽浮穀再美,也不過是一個美麗的墳墓罷了,墳墓而已,何必稀罕,索性背靠著一棵盛開的花樹,靜靜看著花瓣紛飛,等待著死亡的來臨,他喘著粗氣,疼痛中反而越發的清醒,回想自己這一生,兵戈鐵馬,刀光劍影,戎馬漂泊,即使孤獨了些,和將士們在一起,也是快意得不行,加上軍功無數,年紀輕輕便已受封月國大將軍,家中也是名門望族,再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了,可是,他猛地握緊了拳頭,自少年起便在軍中磨練,竟然忘了提防那些小人,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出生入死的部下竟然會謀害自己,嗬,人心啊,真是太複雜了,那麼多年的兄弟情誼,竟比不上一個利字,他捂住傷口,笑得流淚,漫天花雨裏視線漸漸模糊。
一襲鵝黃春衫的少女緩緩走到他的身前,眉似春山,眼波盈盈,膚如白雪,秀致清雅,淡淡挑眉凝望著樹下昏迷的男子,花瓣已淹了他大半個身子,看來在這躺了不少時間了,隻是,穆幽之迷惑不解,師兄走時,為了讓自己好好在穀中清修,特地在穀中設了陣法,還記得當時師兄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樣子,師兄在陣法方麵一向高明,怎麼如今,竟被一個身負重傷的人破解了?淡淡上前架起這人的身子,不管他是誰,幽浮穀如同自己的家,自己的家中,不可以有死人。
夢中是無盡的深淵,曾經的情人站在雲端,冷眼望著自己落入無邊的黑暗,噩夢往往是過去的再現,穆幽之從夢中驚醒,再無一絲睡意。
幽浮穀的夜晚,是螢火蟲的世界,點點螢火與星光輝映,使人仿佛置身夢境,隻是這是好夢,慢慢走在花叢中,無數可愛的螢火蟲與她擦身而過,穆幽之的心情好了許多,自她重生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就一直居住在這個美麗的穀中,有嚴厲但一直默默關心她的師傅和促狹卻真心的師兄相伴,十年過去了,她的噩夢,已經很少再被她記起,今夜不知為何又做了這個夢,看來,今夜,注定無眠了。一直一直,走向遠處的花海,沒有停下腳步,她的背影,仿佛都融進了花裏去,看不真切。
因為曾經的傷害對穆幽之的打擊巨大,她才會選擇死亡,而這一世,她不會再傻,情之一字,猶如穿腸毒藥,不可觸碰,情花雖美,卻不是她能掌控的,索性躲在穀中精研醫術,即使師傅多次提過讓自己隨著師兄一起出去看看,師兄也曾用過激將法想要激她同自己出去,可惜她就是既不聽師傅的,也不上師兄的當,穆幽之偷笑,他們的無可奈何,她可都看在眼裏,不過她才不想管呢,她隻想安安穩穩的在穀中待著而已,就這樣安安穩穩的待著就好了,若能一輩子和草藥待在一起也很好,它們可為毒可為藥,靈氣深深,她喜歡和它們待在一起,這樣,足矣。
半月後。
陽光輕柔的起舞,隨著落英旋轉在風裏,寧軒塵睜開了眼睛,一陣酸澀逼得他險些流淚,他,沒有死?
穆幽之采藥歸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半月前救回來的大個子此刻正皺著眉頭站在木屋前,幽之心裏一冷,他醒了。
寧軒塵一回頭,正撞上幽之淡淡的清冷的眸,眼中晦暗不明,這就是救了自己的人麼,應該是了,他在這守了這麼久,隻見到了她,這裏像是沒有其他人在,隻是這個女子,怎麼如此清冷,尤其是見到他之後,周身的冷冽氣息幾乎要把人凍傷,明明周圍是暖意彌漫的大好春色,他卻覺得有幾分冷意。
幽之冷淡的盯著他,麵前的人卻是走上前來,開口道謝:“受傷之時無意闖入,多謝搭救,錢財是身外之物,不足以報答恩情,在下身上隻一塊玉玦,是在下家傳之物,今贈與恩人。”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交到幽之手中,她粗略看了看,月牙形的玉,質地溫潤,淡淡的透著光澤,這玉,一看便知是好玉,玉在手中,她卻想起了師兄,這玉的氣質簡直與師兄如出一轍,一樣的溫潤清澈,既是救命之恩,收他一塊玉也不算什麼,幽之一笑,將玉收好,回頭送給師兄也不錯。寧軒塵看著眼前的女子,時而淡淡沉思,時而淺笑盈盈,圍繞在她周圍的那種冷意如煙消散,他這才好好看清了她的容貌,清麗中透著淡淡幽冷,笑起來又像是刹那花開,一舉一動都動人之極,如此美貌,當真是傾城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