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話(1 / 2)

第一話負命出發

秋天到了,長安城四處飄散著紅色的楓葉、細碎的蘆花,孤鶩在無雲的碧空劃過。秋時的長安,是黃土與黃葉組成的黃,是紅葉與紅牆組成的紅。

在前一段時間,那夾帶著寒意的煙雨過後,到了這兩天天氣就已經轉涼了,人們的衣裳也隨之厚了起來。

天氣晚來秋,也就是在這個本應氣涼人少的早晨,金鑾殿前卻早已是異於往常人潮湧動了。

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非常適合出門與遠行。東方剛泛魚肚白,晨霧還未散去,唐太宗便設了早朝,聚集了文武百官,催文書寫好了取經的文牒,並在上麵加蓋上了通行寶印。

之所以今天一早會如此忙碌,是因為今天是太宗皇帝在山川壇裏選拔出的非常有德行的一位高僧--玄奘,西行取經出發的日子。因為看重玄奘,太宗的將玄奘拜為了禦弟。

唐太宗看著麵前來來回回的官員們忙碌的身影,心裏卻是想著別的,有些期盼,也有些迷茫。

此行日久,當這位即將出發去西天取經的玄奘把三藏佛經取回後,自己就可以脫離現在這種被慘死冤死在自己手下的鬼魂的折磨與威脅的日子了,身為一代君王,手底下的亡魂自然是不計其數的,曾經的唐太宗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但是自從上次無故被黑白無常鉤入地獄所見到那地獄的種種,唐王就一直無法釋懷,這種擔驚受怕的感覺是太宗一刻也不想繼續的,雖然每天被自己親信門前門後地保護著,但是唐太宗依然很難安然入睡,這樣的活法實在是太過憋屈。

想到這,太宗更加急切地想讓玄奘法師早點出發了,在地府時,他知道了自己還有二十年的陽壽,短短二十載,自己便會再次以亡者的身份進入那個地方,那些對他恨之入骨枉死的人們,都在那個世界日日煎熬苦等,都恨不得他死後當麵將他碎屍萬段。

他也清清楚楚地記得觀音菩薩所說的三藏佛經的作用:“度亡”。

一開始太宗是想靠宣揚善行,建“水陸大會”希望來超度亡魂,贖回自己的罪過,使自己死後能得以安生,但是那都是些不能萬全的方法。

機緣巧合,在這個關頭觀音菩薩出現了,經菩薩‘水陸大會完全無用,是小乘,完全無用’如此一說,唐王突然明白靠菩薩所說的‘三藏佛經’來度鬼才是更加是在可行的,於是火急火燎地令玄奘前往西天求取三藏真經,還拜玄奘為自己的禦弟,使得“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玄奘“感動”得立下毒誓,不取到真經死都不回來。

唐太宗想想當時的場景,微微晃了晃腦袋,又陷入了沉思。

一排大雁在這在湛藍的天際飛過,玄奘抬眼望去,眼裏心裏,可謂五味陳雜。

今天的玄奘也一改往日寒衣素食的簡樸形象,身著唐王所賜的錦襴異寶袈裟,手執太宗之賞的九環錫杖,儀表堂堂,凜凜威嚴,那樣子就如同極樂世界的活佛一般讓人觀之生威。此時玄奘也早早地趕到到金鑾寶殿前候旨。

玄奘心裏沒有什麼激動或者害怕的情緒,因為一直以來,玄奘都是一個言聽計從,循規蹈矩的人。

從小沒有父母,救玄奘的老和尚讓他也當和尚,他就當了和尚;長老們讓他參禪打坐、誦經念佛,他便參禪打坐、誦經念佛,無意間竟然小有成就,就如同這些佛理,是自己早就參悟過的一般;而這一次,唐太宗開“水陸大會”,玄奘或因出類拔萃,被選舉做壇主,又遇到觀音菩薩顯靈,“機緣巧合”,再加上唐王的厚待與賞賜,玄奘便無可推辭,順理成章般地接受了這個前往西天取經的任務。

雁群沉入了高翹的屋簷,玄奘收回視線,落在金瓦金鑾殿上,微弱的光讓這金碧輝煌的殿宇也顯得有些冰冷。

有人上報太宗皇帝,說玄奘法師已在門外聽候。唐太宗龍顏大悅,急宣玄奘到殿內。兩人見麵,禮畢,唐王對玄奘說到:“禦弟,我命人查過了,今天是一個適合出行的吉利日子,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通關文牒,當你在一路上通過各個地域城邦都會用得著的。另外,我再賜你一個紫金缽盂,用於你在路上化齋時用。”說完,太宗揮手示意將通關文牒和紫金缽盂端上來讓玄奘觀看。

玄奘麵目上並沒有展現出太多的情緒,端莊的神采依然,看過幾樣物品,低頭頷首道:“謝主隆恩!”

唐太宗點了點頭作為回應,繼續說道:“朕擔心禦弟你漫漫長路上孤獨,特意為你選了兩個從行的人,這兩個人都挺機靈能幹,陪伴你一路上前行,服侍你生活食宿。另外朕還為你準備了一匹上好白馬,用作你一路的坐騎,還有些金銀錢帛作為你前行路上的盤纏,朕已經讓從行的人打好包裹為你攜帶上了。”

玄奘作揖感謝,此時文武百官紛紛慶賀,誇讚唐王處事有道,考慮周到。唐太宗見玄奘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激動,又問玄奘:“禦弟你還有什麼需求盡可以提出來,朕必將一一滿足。”

玄奘低聲回答到:“貧僧本就沒有什麼需求,何況陛下有考慮如此周全,貧僧隻有感謝罷了,有勞陛下操心了。”太宗聽玄奘這麼說,心裏的石頭總算放下來了,又隨便和玄奘交代其他事項,聊了聊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