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賭賭何妨(1 / 2)

黃州城共有三大偏門教坊之所:東城瓦子的倚翠樓,這裏隻談風月;六樓市的燕春樓,此地酒色俱全;秀水街的吉祥賭坊,此處有得玩,有得摸。

三家毗鄰相依,成犄角之勢,形成黃州偏門的金牌三角地。

蘇年鬥去倚翠樓宿過妓,去燕春樓飲過酒,卻尚未進過吉祥賭坊賭過錢。

這一****跟隨蘇東坡拜訪了一致仕在家的先帝老臣,出來後蘇東坡應同僚之邀去遊赤鼻磯,蘇年鬥便一人逛到東城瓦子的浴室院泡個澡。

剛跳進木桶中,他便扭頭望見旁邊坐著徐府的幫閑孫歪嘴。這孫歪嘴最是好賭,每日在徐府混些銀錢,基本都在吉祥賭坊裏輸得清光,這日正愁著不知何處弄些花銷,見蘇東坡的書僮德福在此,便涎著臉靠了過來。

蘇年鬥一見孫歪嘴如此形狀,心中便猜出幾分,恰身上帶著一串銅錢,想去那賭坊長長見識也不妨。便對孫歪嘴道,“孫二哥,遮麼今天又去搖色子不成,不知手氣如何?”

那孫歪嘴便歪著嘴說,“還,還,還好。兄弟,不,不是我說你,上次見,見你迎親的架勢,該,該不缺銀錢,莫若與,與俺去試試手氣吧?”

蘇年鬥若土生土長在這大宋朝,亦是個市井混混之流,整日架鷹驅狗,吃喝嫖賭樣樣都落不下的,今日兒讓這孫歪嘴一攛掇,心裏便有些猴抓狗撓的,當下便允諾下來。

二人泡在澡堂子裏又胡侃一陣子,便一起出了浴室院。孫歪嘴來賭坊的次數比回家的次數都多,早已熟門熟路,帶著蘇年鬥穿了兩個小巷子,便到了吉祥賭坊。

這吉祥賭坊當家的叫柳世權,淮西蘄州人氏。此人從小便是一潑皮無賴、市井流氓,一日與父爭鬥,被官府斷了二十脊杖,迭配出界發放,回來後亦無顏再回蘄州,便來這黃州吃橫打渾,數年結識了一幫狐朋狗友,便開了這間吉祥賭坊。蘇年鬥來到黃州後亦此與此人有一麵之緣,那是柳世權托人請他幫寫個中堂,亦曾收了他幾百銅錢。

進得賭坊,隻見裏麵煞是熱鬧,凡是那整日無事可做,閑漢遊民,無賴混混皆彙聚此間,一個個眼睛睜得大如銅鈴,見那色子,牌骨,抹牌便比親娘還親。賭坊裏間尚有一排小閣子,裏邊亦是幾十妓女,凡有那想休閑泄火,便扔上些大錢,進裏麵胡混一番。

蘇年鬥初來,隻想長長見識,況且要想敗家喪誌,莫過賭博這劑藥最靈,他尚不想自尋不快。那孫歪嘴一進之賭坊,嘴也不歪了,說話也不結巴了,低聲下氣地對蘇年鬥道,“兄弟,哥哥這幾日手頭上有些略緊,你若身上寬綽,便挪些給哥哥用,不幾日哥贏了錢,便立刻還你。”

蘇年鬥於酒肉朋友,幫閑門子卻無偏見,且也不心疼這錢,能幫即幫。當下他從懷中取出那一串錢,分出一半與孫歪嘴,那孫歪嘴一見銅錢,象狗見了骨頭一樣,哈拉子立刻便流了下來。

接過錢,那孫歪嘴自去一邊搖色子不說,這蘇年鬥正在閑逛,忽聽一桌上有一大漢吼道,“你敢說老子色子灌鉛,且砸碎看看,若你隨便放狗屁,老子便把你腦袋當夜壺踩扁了。你大爺昔日賭命尚且毫不含糊,難道會幹賭場出千這齷齪事嗎?”蘇年鬥順著聲音望去,隻見一疤臉大漢正捉著一人衣領,揮拳便要打,他一眼便認出,這正是晁蓋晁大叔。

那人見晁蓋樣子凶惡,早便心虛了,忙連聲服軟,晁蓋便把他一搡,回到桌子上又擲起色子。剛扔了兩點,忽覺有人在背後拉他衣袖,他方待發火,轉身一看,竟是當年與佛印逃入大山的蘇年鬥。他頗有些驚奇,但見此處人多,便與蘇年鬥離了賭坊,轉到把角一偏僻茶肆落坐。

剛一坐下,晁蓋便拍著蘇年鬥的肩膀道,“小兄弟,一年多不見,已長得這般結實,差點就認不出你了。佛印老和尚在九宗山還好嗎,你怎麼先行離山了呢?”

蘇年鬥想起當日秘室間聽來的話,便隱了實情。隻說自己受不住孤山野寺,便辭別佛印,重又回這黃州找個營生。現正在蘇東坡門下做個小書僮,平日不過端茶送水,研磨遞書做些雜事,偶或陪著去拜會同僚府役。接著他又有意加上一句,前些日子,徐老太爺八十大壽,還曾幫著寫了幾日福壽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