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垂下眉眼,南烈羲雖然什麼話都沒說,卻也沒有否認,她的指節因為拳頭緊握的關係,愈發蒼白。
那個在畫卷中撕毀的藍裙女子,宛若在他的眼前活了一般,即便他記不得芝容的麵貌,但隱約可以從明容的臉上,找到些許痕跡。
見南烈羲盯著她看,納蘭明容低聲喟歎,眼底有淚光閃動:“不知道韓王是否已經從姐姐的陰霾中走出來了?如果是的話,還介意我在你麵前出現嗎?”
她坐在原來的位置,麵色白了白,也有幾分為難,幾分尷尬,接下來說出的請求,讓人難以回絕。“五年來納蘭家落魄的不像話,從塞外回來的路程花費不少,除了手頭還剩下一點典賣房屋的銀子罷了,要回塞外去也不切實際,想來想去,隻能來投靠韓王了。”
她的哀求,卻是理直氣壯,並不是搖尾乞憐,將自己形容的過分可憐,她身上總是有一股子貴族之家沒落也不曾消亡的傲氣,仿佛南烈羲一旦拒絕,她也會笑著離開,絕不糾纏。
“既然韓王都不說話,看來是我不請自來讓你為難了,也對,事情都過去五年多了,我還來麻煩韓王,其實是我期盼太多。”
納蘭明容望著一身冷意的南烈羲,也不再等待,再度起身,幹脆利落地說出這一句話。
她拉著丫鬟,轉身就要走,琥珀的眉頭稍稍鬆開,也不知為何,她清楚對方的處境,為何又不想南烈羲親口挽留她?
她自己,當真也變成無心無情的人了麼?毫無一點點的,憐憫之心?
真是可怕。
她轉過身去,將身影隱沒在黑暗之內,正想要離開,猝然聽到那一個熟悉又低醇的嗓音,劃過此刻的安謐。
“等等——”
她突然不敢聽下去,南烈羲要對納蘭明容的挽留,逃也似地匆匆離開那後堂,獨自走回南烈羲的房間,將門掩上,背脊靠在門上,一瞬間失去所有力氣。
她的身子無聲滑下,她還以為他說的都是真的,對那個女子並未曾付出那麼多的心意,也早已忘記,但南烈羲如今的意思,是要留下納蘭明容在韓王府吧。
那麼,他自信滿滿忘卻的那個女子,也會讓眼前的納蘭明容看起來更加熟悉親近,朝夕相處的話,或許也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麼?
她的內心,太多太多的想法和思緒,她猝然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的叩門聲,傳來的聲音,不是南烈羲又是誰?
南烈羲麵色緊張,緊繃著俊顏,叩響了門,明明看的到她的身影,偏偏她不答應。
他方才聽到她的腳步聲就馬上追來,因為她的身影孤寂,他在門口佇立了一些時候,如今才敲門。
“琥珀,開門。”
裏麵的人兒,依舊沒有開口,一個字,也吝嗇還給他。
南烈羲的麵色,愈發鐵青,俊眉緊蹙,他的心裏是掠過一片片的複雜和沉痛,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從他們之間,一分分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