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來吧。”
這回說話的人,是南烈羲。他默默看著盛怒的軒轅淙,知道軒轅淙極好麵子,他要拔出來的不隻是那支箭,而是——老來還被人偷襲傷害的可恥滋味。
軍醫隻能按照他們的命令去做,那支箭離開軒轅淙身體的時候,血水迸射,軍醫立即替軒轅淙止血包紮傷口,軒轅淙卻是悶哼一聲,生生忍住,包紮完之後倒頭就睡,宛若疲憊至極。
南烈羲隨著軍醫,一道走出帳內,軍醫突地停下腳步,擦了擦雙手,欲言又止,很是為難。
“將軍——”
南烈羲麵色不變,俊眉微蹙,嗓音清清冷冷的。“是不是太上皇時日不多了?”
軍醫點頭,短暫沉默著,半響之後才說出實情。“那支箭傷著了要害,心口那地方,稍是不慎,就要九死一生的。不拔出來說不定還能撐到兩個月,拔出來元氣大傷,恐怕也是過不了一個月了。”
“你說隻能活三十日?”南烈羲黑眸一沉,說完這一句,已然陷入沉思。
“我也無能為力,這是硬傷,用多好的藥材都沒有法子了。即便明日從宮裏來了太醫,也是這等說法。”
軍醫如是說,表情沉重,束手無策,無法化解。
這就是命。
無論出身貴賤,隻有麵對死亡的那一刻,都是平等。
那個曾經叱吒風雲,跟傳奇一樣的帝王,總也是要死去。
如今是剛用完晚膳的時辰,外麵早已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色,如今這冬日的天,黑的很快。
睿王府府內,每一間屋子,都升起了燭火。
一名長相端麗清美的女子,剛剛沐浴更衣,如今穿著一身白色裏衣,披著一條柔軟灰白色皮毛,讓她在此刻寒冷的冬夜毫不懼怕冷意,更顯得貴氣華麗。
睿王妃默默望著銅鏡之中的自己,雖然美麗又如何?都沒有人看呢,整日呆在王府,卻總是獨活,女為悅己者容,她打扮的如何精致嬌豔,又如何?
紅袖就站在她的身後,用白巾子擦幹她的濕漉漉黑發,打開盒子,抹上價格不菲的玫瑰花香泥,這是富家夫人時下愛用的玩意兒,就是為了保護發絲濃黑柔順,一股子馨香,說穿了不隻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容貌被其他女人取代,更為的是——取悅自己的丈夫罷了。
因為那些富貴浮雲,都是那些身份高貴,了不得的夫君給的,哪天當真成了下堂妻,可是要灰頭土臉回娘家,更淪為世人茶餘飯後的笑料,即便原本就是大戶人家的女子,也鮮少過分強硬,個個對丈夫溫順體貼。
這世上,當真能有幾個男人,是一心一意對女人的?即便是結發夫妻,到最後不歡而散的例子,她看的還少嗎?再和睦的貴族夫妻,背後也少不了幾個隔閡秘密,即便正妻可以光明正大喝令小妾要她們端茶送水日日請安,一個個姐姐長妹妹短的,笑著說著牽著手走著路,背地裏卻還是恨不得耍心機玩手段要那些受寵的女人早些落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