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延平嚴厲地瞟了朱重履一眼,似乎在說:“你怎忘了為父的告誡,務必以保全自身為第一要事?”朱重履望著腫起的手指,自忖絕非蒙麵人的對手,默然無語,隻能坐以待斃。
這時天色已暗,那蒙麵人借著火光探首往棧道下掃視。朱延平甚是詫異,不知那蒙麵人緣何有此舉動。就見蒙麵人突然仰天一聲長嘯。這一嘯聲蘊含了十足的內勁,震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緊接著,就見從棧道下方山石凹陷的陰影處緩緩駛出一艘大船來,船上之人揮旗向這邊致意。原來蒙麵人此舉是召喚接應之人。
那蒙麵人拊掌道:“船隻已來接應,大夥兒抓點緊,務必將屍體裏及周圍散落的鐵蒺藜全部取回,剩下的所有物事都扔入大江之中,不可留一絲痕跡。”眾黑衣人齊聲答“是”,各去行動。其中兩個黑衣人從懷裏掏出幾根細長堅韌的繩索,一邊綁在凸出的山岩之上,另一邊垂下剛好落到那大船的甲板上。
朱延平見這一群人令行禁止、井井有條,不禁歎口氣道:“足下好高明的手段。這樣一來,就能避開所有人的追蹤,就再也沒人能找到我父子的下落。”
蒙麵人得意地點點頭道:“朱大人既已洞察局勢,就乖乖地跟老夫下船去吧。”
“且慢。”朱延平卻不挪步,鎮定自如地望向蒙麵人道,“跟你走可以,但有件事我須弄明白。”
蒙麵人道:“哦,你想弄明白何事?”
朱延平道:“看你們部署如此周密,顯見是籌劃多時,有備而來。從昨夜至今,想抓我父子的人馬,你們已是第五撥。我也不管你們是什麼身份來曆,我隻想弄清楚,你們費盡心機抓住我父子,目的是什麼?”
蒙麵人似乎想不到朱延平會有此一問,眼中露出一絲疑惑之色道:“我們圖的什麼,朱大人應該最清楚,何必多此一問?”
朱延平道:“我父子在漢陰隱居這許多年,從未和外人接觸。哪裏知道你們的居心?”
蒙麵人道:“既然如此,我們就攤開來說清楚。十八年前,當今聖上朱棣老兒發動靖難之役,從他的侄子建文帝朱允炆手裏奪得皇帝的寶座。江湖傳聞,在朱棣攻陷南京之前,朱允炆已秘密派心腹將價值連城的皇宮寶貝運出京師。南京陷落後,朱允炆自殺身亡,這批寶藏便去向成謎,江湖人稱‘建文寶藏’。據說當時負責押運的心腹之人,便是朱大人你吧?”
原來,大明朝的開拓者太祖朱元璋在位時,封長子朱標為太子,封鎮守北平的四子朱棣為燕王。可惜朱標英年早逝,朱元璋沒有將皇位傳給其他兒子,而是直接傳給朱標的長子朱允炆,史稱建文帝。朱元璋駕崩後,朱允炆登基繼位,鑒於朱棣等親王的強大勢力對中央的威脅,遂在眾大臣的籌謀下開始削藩。朱棣趁機發動靖難之役,曆經幾十次大小戰役,最終奪取大明江山,改朝換代至今已十八年。
朱延平以手拍額道:“我明白了,原來你們如此興師動眾,逼迫我父子棄家逃命,就是為了這所謂的‘建文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