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踮著小腳,站在隻有半米寬的田徑小道上,聳拉著腦袋,抬頭目光尖厲的朝外公正在幹農活的地裏望去,遠處的地裏,隻見外公腳穿長筒雨靴,身穿西褲和淡藍色小背心,正彎著腰,掄起鋤頭一鋤一鋤的鬆著土。明明還相隔有一段距離,我卻還是忍不住的撐開喉嚨,發出自己稚嫩而又有些模糊的聲音,大聲喊道“外公,回家吃飯了、、、”
也不知道外公有沒有聽見我的呼喊,我踮起腳在原地立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外公有任何反應,感覺到自己的脖頸因為抬頭的時間過長而顯得有些酸疼。便隻好將腳平踩著地麵,不死心的邁著自己短小的步伐三步並作兩步向前奔去。
“外公,回家吃飯了。”從小路一直走到外公跟前,見外公還是沒有理睬我,我便將隨手在路邊采摘的野草遞到外公的麵前揮了揮,然後故作可憐模樣,一副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不停的喘著粗氣。再次大聲喊道。
外公這才發現已經到了他身前的我,連忙放下手中勞作的鋤頭,伸出手為我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咧嘴笑道。“喲,夢夢怎麼來了。”
我也有樣學樣的伸手擦了擦外公額頭上布滿的汗水,不慌不忙的回答。“嗯外婆在家做飯,我一個人呆著無聊,就來找外公了。”
“飯做好了嗎?”。
“嗯,我們回去應該就好了。”我低頭沉思,估摸著出來的時候外婆在煮飯,回去的時候應該全都好了,便肯定的點了點頭。
“好,那我們就回家吃飯吧。”外公說著,脫下腳上的長筒雨靴,單腳支撐,向外倒了倒挖土時不小心滲進長靴裏的泥土。倒完後,又重新把長靴穿回腳上,接著又是單腳撐地,將另一隻腳的長靴也脫了下來,反複倒了倒,直到沒有泥土再從長靴裏倒出來時,外公才又重新把長靴穿回了腳上。“走吧,我們回家吧,夢夢。”外公說著,直起身子,將剛才放在地上的鋤頭扛在自己的左肩上,伸出左手搭在鋤把上一頭,以免鋤頭向後滑落。隨後,又伸出右手牽起我的小左手。
我接過外公的左手,感受到了外公手掌上因長時間拿鋤頭勞作的時候而起的老繭,遂有些關心的問道。“外公,疼不疼啊。”我伸出右手摸了摸外公手掌上的老繭,看著那幾乎跟水泡一模一樣透著暗淡白光剛起的新繭,仿佛一觸就破。似是覺得有些新奇,便又摸了摸,“一定很疼吧,我每次身上長水泡的時候,都很疼。還是外公厲害,這麼大的水泡都沒說疼。”我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又拉著外公的手仔細揣摩。結果就是,外公一麵要看路,一麵又要看著我不要讓我摔跤。因為此時的我完全是橫著走的,既沒看路,也不關心其它,反倒是一門心思的研究起了外公手掌上的老繭。
“夢夢,悠著點,別摔了。”外公好心的提醒著我。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走路,隻好放下心中的好奇,重新牽回了外公的手,隨即對上外公那和藹的目光,抿嘴一笑。
其實從地裏到家裏,路程並不是太遠,每次我一個人小跑小停,隻要十幾分鍾便能到達。可是隻要跟外公走在一起,我便不敢那麼大意。
外公腿腳不好,聽外婆說,外公早年的時候患了風寒,在床上躺了幾個月,看了許多的中醫大夫,中藥也吃過不少,可就是不見好,再加上,那時候家裏並不富裕,為了給外公看腿,外婆起早貪黑的沒少吃苦。家裏能當的東西也為了給外公看病都當掉了,沒想到最後還是落下了病根。再後來,等到能下床的時候,外公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除了走路有些不平衡外,甚至有一瘸一拐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