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這才想起易北陪他過來這邊的時候，曾經將蘇艾送進了車裏，沒有想到，他竟然不動聲色鎖了車門。
易北顯然沒有他看上去的那麼人畜無害，不過秦澤此刻卻鬆了口氣，隻要蘇艾不過來，那一切就都好。
蘇黎世過來的時候就沒穿外套，衣服不知道被他扔到哪裏去了，在離易北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秦澤靠在樹上，全身上下酸痛不已，根本沒有站起來的力氣，他眼睜睜看著眼前的兩個男人，突然之間以他無法想象的速度和力道，在林子裏開始玩命。
秦澤發誓，他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狠的攻擊手法，全部是朝要害來的，易北方才和他打，多多少少還留有周旋的餘地，此刻這兩人對打，卻完全沒考慮傷亡。那些襲來的拳頭和腳風都實在是太快太淩厲，根本無法躲避，也沒有躲避的機會，兩個人都隻有一種選擇——那就是出招，出招，再出招，以攻擊作為擊垮對方的武器。兩人都在承受對方致命的進攻，唯一決定勝負的不過是看誰能撐到最後。
易北踢壞了秦澤的關節，或許還沒到造成殘疾的地步，但此刻，秦澤卻沒有辦法站起來。
他突然開始後悔自己出了這個餿主意。
蘇黎世已經積累了四年的怨氣，他早就幾乎是想要殺了易北，隻不過由於家人的阻止，一直在克製著自己，當秦澤提出單獨約出易北修理一下的時候，蘇黎世幾乎是瞬間就答應了。
但秦澤沒有料到，他會這樣玩命。
這樣打下去，遲早是要出事的。
秦澤一直沒有問易北和蘇艾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他想，頂多不過始亂終棄。然而看見這樣的蘇黎世，他卻突然意識到，蘇艾所承受的委屈，一定巨大到無法形容，一定……超出他的想象。若不是如此，蘇黎世豈會殺紅了眼，連命都不要。
他覺得自己就好像一隻小飛蛾，在看見蘇艾笑容的那一刻，不由自主被吸引著撲向前來，卻壓根沒有意識到，將要麵對的是什麼。蘇黎世此刻的舉動讓他恍而明白，蘇艾的那些往事，或許根本就是他承受不起的。
“住手！”
秦澤在一旁拚命大喊，卻根本製止不了這兩個人。
除非其中一方倒下，不然另一方絕不會住手。
月光皎潔，如水一般從頭頂瀉下，照在他的臉上，秦澤抬頭望了一眼天上，忽而感覺無比地絕望。
他痛苦地側過頭去，閉上了眼，雖然死也不願承認，但眼淚確實洶湧而出。
他遏製了很久，最終還是忍不住，變為嚎啕大哭。
整場打鬥，在他的哭聲裏，突然變得悲壯起來。
易北拳頭不禁漸漸慢下去，然而蘇黎世並沒有手軟，逮住了易北的破綻，猛然一肘子就擊中了易北的肋骨，易北踉蹌後退三四步，卻沒有再往前繼續。
林子裏樹木茂盛，雖然月光明亮，但光線並不好，蘇黎世敏感地察覺到，易北眼中似乎有淚。
但他還沒有看清，易北已經轉身取下了旁邊樹枝上的大衣，嘩地一聲就披在了身上，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此刻，易北整個後背全部暴露在蘇黎世攻擊範圍之內，是絕佳的機會，蘇黎世沒有追上前去。
盯著易北遠去的背影，他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