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慶曆五年夏,帝國中都通往東南州郡的官道上,一隊百多人的行伍在緩緩而行。中間一輛寬大的馬車被眾為武衛護佑在行伍中間,行伍前麵豎起兩麵大旗,一麵書著個鬥大“段”字,一麵書著“睿鄉伯”。
這隊人馬走的不是很快,眾武衛也都沒有半點精神,路上偶爾也有幾個說話的,但卻顯得心事重重,都不願多講。除了車轍的“吱吱”聲,餘下的隻是沉悶。
臨近正午時分,火辣的太陽照的眾人更是沒有半點精神,連隊伍也開始鬆散開來,因為沒有風,旗子垂了下來,好似也沒了精神,不到半個時辰,百多人的隊伍,竟然拉開了長長的一溜,誰也沒再想著要護衛著馬車,也就前麵打著旗子還能按照開始的步伐在走著。
“啪”的一聲鞭子響,讓眾武衛精神猛的一震,都看向前麵。隻見得前麵騎著馬匹,穿著校尉服飾的漢子拿著鞭子對著倒在路邊的武衛怒喝道:“便是你們這般模樣,還怎麼當兵?起來…….”這大漢聲音甚是響亮,也顯的怒不可歇。
原來是這武衛中有些偷奸耍滑的走的累了,邊倒在路邊不肯再向前走去。這漢子是眾武衛的頭腦,哪裏能許的他們這樣?自然要管教一番。
倒在哪裏的武衛大概有十多人,他們對這校尉的作勢不理會,其中一個酸酸的說道:“張校尉,您騎得有馬,自然是不會累了,可曾想過我們是什麼滋味?想想你十日前也同我們一般模樣,又怎好這般作態?”讓這人一說,其他武衛看向這張校尉神色都也變了,一時間有些熱鬧開來。
張校尉張了張嘴,有些無言,正如這人所講,他十日前也是同他們一樣,這般作態便如自家是個得勢忘本的小人。他想了想,道:“十日前你我同僚還隻是內衛,但現在卻是不同了。蒙得段公子賞識,讓某接掌咱們這隊武衛,某卻要擔負起這個校尉的職責來。你我同僚要護衛段公子到丹陵郡,但看向你們這般模樣,自家想想可曾盡到職責?曉得大家在這麼熱的天氣趕路,有些為難大家,所以開始我沒有多說什麼,但你這樣不走了,可是讓段公子來等候你?”
張校尉這樣一說,眾武衛聲音漸漸的小了起來,最後沒有了聲音,他們雖是內衛,但也多是訓練過的,自然知道自家的職責所係。便是最先開口的那人也不再說了,同其他人一道起來站到了隊伍裏。
這張校尉正要重整隊伍,後麵馬車裏出來三人,一個錦衣華服,高冠長履公子模樣的少年,臉色有些蒼白,但意態自若,環首而視,令眾武衛不敢直視,紛紛低下頭來,心中暗自想到:“這便是大家子弟的氣度?”。另外兩個少女作婢女打扮,下了車後,一左一右站立在這少年身邊。
眾武衛都知曉這是自家要護衛的人物,都勉強打起了精神,停止了騷動。這少年向四周作了一揖,讓眾武衛都是一驚,其時帝國,似這少年一般的身世人家,都是這些武衛所仰視的,哪裏會來給他們行禮作揖。
這少年待向四周行過禮後,才開口道:“是穎之過,累及大家背井離鄉同我一道去那丹陵……”
眾武衛反應過來,皆是慌忙行禮,紛紛道:“不敢,折殺我等……”那張校尉也慌忙行禮道:“段公子,是某訓導不利,不敢當您行此禮。”
大周對禮節看的很重要,對上執下禮,以示恭敬。對平輩則行平禮,卻鮮有折節下士,對下行禮的。便有一個傳說,有一位曹丞相,因為形勢所迫,折節下士,其後被這位曹丞相視為大辱,待到事後,他便找了措辭,把那些人都殺了。
折殺,折殺,先折後殺……所以這些武衛和張校尉才如此誠恐誠惶,在這個世家門閥滿天下的大周,這些人占據了太多的天時、地利、人和。其後隨便找個借口,便會如曹丞相做法一般了。
“知曉諸君有許多抱怨,離開了中都繁華安定之地,同我一道去那丹陵。一路行來,也讓諸君多有勞累。也是穎之過,本可多走水路的,但因為身體之故,才讓諸君多受了許多苦累。張校尉,這時天熱,便休息一個時辰,待到天氣涼了在上路可好?”
這段公子說起話來甚是彬彬有禮,沒有世家子的傲氣,但也是身體的緣故,說了這麼多話,加上這時太陽正是炎熱異常,最後有些中氣不足。旁邊的兩位侍女上前攙扶著自家公子,其中一個穿著綠色服飾的女子道:“公子,還是到那邊歇息一下吧。天氣炙熱,不可在太陽下多待。”
這段公子微微點點頭,沒有說話,由侍女扶著到了路旁的樹林中,另外一個穿著青藍色服飾的女子回到車裏拿出一張蒲席和兩把扇子以及一卷書,為那位段公子鋪好席子,便同那綠衣女子兩人一起輕輕為自家公子扇起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