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時節,沐府中處處回響著蟬鳴的聲音,雖是生機盎然,卻也著實聒噪!翠綠的樹葉在金黃色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連帶著葉尖兒都跳躍著夏的氣息!
一陣微風吹過,卻不覺有一絲涼爽,倒是平添了些許暑氣。可這風對於嫣語苑池塘中的水芙蓉而言,便是最好不過的樂師了,惹得一片片粉白色的花兒翩翩起舞葉繞腰,還彌散著一股清幽的香氣,讓人不覺心曠神怡、神清氣爽!
沐府三夫人苑裏的朧月剛進嫣語苑就被這一池子的生意感染了,使得一路走動帶來的燥熱都也散去不少。
想起三夫人交代的事,心中不免暗暗道,“怪不得都說這府裏最受寵的就是九小姐,光這院子裏的物件便皆是精致不凡,便是夫人那裏怕也比不上。這府中的人們皆是知曉——九小姐雖尚在稚齡,卻已是出落得異常美麗!而且她還有個無比尊貴的公主外祖家,本家江南沐氏也是大渠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日後定能夠嫁個好夫婿,我若是得了她的青眼相看,再使出點兒手段來,當上姑爺的姨娘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時候還怕沒有這些好東西?”
朧月想著更加起了討好九小姐的心思,忙整整衣襟,斂起心神匆匆走進了內院。
見到守門的是九小姐身邊的二等丫鬟玉緣,朧月忙福了福身道:“玉緣姐姐安好!奴婢朧月,三夫人遣奴婢來請九小姐去一趟夫人那裏,說是因為再過幾月三老爺便要離任回京了,夫人想著到了京城小姐就要開始應著各種宮宴、家宴。衣裳、頭麵皆需多備著幾套,若論起衣料還是咱們江南的絲綢做工最好,所以讓九小姐去選衣料和首飾。”
“原是這樣啊,夫人真是疼愛小姐!你且等等,我這就去稟了小姐。”玉緣說罷也不再理會朧月,轉身進了臥房。朧月眼底閃過一抹不屑,“一個丫鬟竟也敢學著小姐們給自己甩臉子,等我當上姨娘,看我怎麼收拾你!”雖心裏這樣想著,可臉上的神情卻是極其恭敬,讓人挑不出一點兒錯處來。
不一會兒,房裏又走出一個丫鬟,朧月一眼便認出這是九小姐沐婉嫣身邊最得臉的兩個大丫鬟中的一人——嬈苒。忙上前笑著道:”嬈苒姐姐,九小姐可有什麼吩咐?“嬈苒笑道:”你且隨我來吧,小姐要見你呢!“
朧月忙低頭應是,邁著輕盈的步伐隨著嬈苒走進了屋內,可也隻是候在小廳裏,不敢進內室一步,眼睛卻是不安分的四下打量著屋裏的擺設,心中不免又是一陣妒忌唏噓。許久之後,隔著內室的簾子被一個細腰俊秀的丫鬟挑了開,而後內室才傳來了略帶慵懶的嗓音;”起來吧,你便是朧月?“”回小姐,奴婢正是朧月。“接著便傳來一聲輕笑,聲音煞是好聽,清脆極了!”嗬!名字倒是不錯,婗嘉,扶我起來吧。“隻聽那挑簾婢女婗嘉恭敬地應道:”是,小姐。“幾聲窸窣的聲響過後,從內室走出來一個約莫十三歲上下的少女,隻見她舉止端莊嫻雅,舉手投足端的都是貴族氣概,再看容貌:烏發如漆,美目流盼,麵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雖尚還年幼卻已是出落得如此之美,朧月不禁看呆了眼,回過神來方才發覺自己剛剛失態了,忙垂下頭,不敢再亂動,心中卻想著:“傳聞九小姐貌若天仙,口味甚是刁鑽,養出一身奶白色的肌膚,今日得見、果真如此。”
沐婉嫣自是看到了朧月的小動作,輕笑一聲,卻是沒有理會。
她坐上軟榻,隨後身子輕輕斜倚,左手撐起下巴,柔聲道“抬起頭來讓我看看。”朧月隨即輕抬起頭,沐婉嫣仔細地看了看年歲尚輕的朧月,臉上笑容更盛:好,很好!重生第五天,她總算是迎來了第一個‘故人’。“呼,”她輕吐出一口濁氣,然後笑著說:“我記得《玉聯環影》之中有一句詞是:”朧月魂傍花陰立,紅淚留痕,一片花枝溼“。你的名可是此句中的’朧月’二字?”朧月見沐婉嫣問話,心中一喜:看來這九小姐脾氣並不似傳言中那般刁蠻呀,忙應道“小姐好學問!奴婢的名字正是詞中的朧月。”
“我瞧著你說話甚是文雅,可曾讀過閨學?”朧月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奴婢愚笨,家裏也沒有閑錢讓奴婢去讀閨學,奴婢的爹是個秀才,略通文墨隻跟著爹爹識得幾個字罷了。”沐婉嫣唇邊飛快閃過一絲冷笑,自己當時就是讓朧月這副良善的樣子給蒙住了心,想不到最後,竟是這‘良善之人’連同著自己的堂姐親手了結了自己的性命,既然上天給了自己重來的機會,那麼我沐婉嫣必會為死去的那個自己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