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遙遠的秦疆之西,西秦荒原之中,有一座綠洲城市,名為酈陽。
攝政王君陌此行的目的便是占據那裏,以此為跳板,一統西秦荒漠,徹底將西秦完整的劃入秦國的版圖,這樣一來,即使再進一步,諸秦之王公將相也不會再多說什麼了吧。
天色已漸沉,落日的餘暉將西邊的天穹染得一片豔麗,著了火般的雲彩如一錦飄曳的緞幅。尚未完全落下的太陽僅露一線,在起伏的沙丘交掩下,就像一彎紅色的眉毛。
方白卻無心欣賞這大漠中的落日美景,他鞭馬策騎衝到隊伍的最前麵,不緊不慢地默然前行。他的臉上卻仍是一片沉靜,看不出絲毫的激動與煩躁。
經過在酈陽城高層會議上十七天的爭執,主降派終於占了上風。畢竟攝政王君陌與他麾下的櫻鬼騎兵已在西秦這片荒漠上樹起了不敗的威名,甚至不單單是西秦,在整個秦疆誰人不知,已故東秦王君邪之子君陌隱忍十年,一朝爆發,多兵權、誅親王,就連秦皇都不得不妥協給其攝政王的高位。
君陌一路西行,已有七座綠洲城市築了京觀,被譽為殺人魔王的君陌在酈陽城每一個人的心中播下了恐懼的種子。縱使方白與手下的一萬酈陽戰士立下了誓死抵抗的豪言壯語,可他亦無權將一城人的性命盡皆押在這一場強弱懸殊的對抗中。
方白竭力主戰未果後,他隻有一個要求,由他親自護送沙棘靈果與薑淺至君陌帳前。
當有人置疑方白會不會帶著薑淺遠走高飛時,雪亮的刀光與一截血淋淋的左手小指讓所有人閉了嘴。
他的心中沒有屈辱,隻有憤怒。他已暗暗下定了決心:他會為了酈陽城將最愛的女人送給君陌,但他亦要讓君陌知道,酈陽城不但有靈果沙棘與美女薑淺,還有一個勇士方白!
整個隊伍默默地行走著,沒有人開口說話,隻有駱駝與戰馬的蹄音,隻有人畜沉重的喘息聲與耳邊呼呼的風響。
方白明白,雖然還沒有人知道他對薑淺提親的事,但酈陽城人人都知道薑淺是他最心愛的女人。可是,這一次他竟然要親自把薑淺送與秦疆最恐怖的魔王君陌手裏。
他攥緊拳頭,顫顫發抖:“武功再高又有什麼用?做為酈陽城修為最高的武者,卻不能保護自己的女人,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誰都能感覺得到他那刻骨的痛苦,那被踐踏的自尊。是以,這四十名酈陽戰士隻能用沉默來表達對他的尊重與同情。
而此刻,他最怕見的人就是薑淺。
當酈陽城主與方白來到薑淺家中告訴她族人的決定時,已經是不容她的拒絕了,城主當場認薑淺為女,拜為酈陽城的森夏公主。同時,還帶來幾個酈陽戰士日夜看守在她的帳篷外,保護她,亦防她自盡。
他知道她一定很難過,他以為她會伏在他的懷裏大哭一場,可是從頭到尾,他也沒有見到她的一滴眼淚。
隻是,這一路行來,足足三天,他再也沒有看到薑淺的笑容,他也再沒有對她說過一句話。也許她是明白自己這個抉擇是如何痛苦而無奈吧?方白一廂情願地想著,似乎這樣就可以讓自己減輕一些歉疚。
馬車中的薑淺手中攥緊了一枚令牌,她清楚的知道若是她逃走,迎接酈陽城的將是君陌的怒火,覆巢之下,豈有完卵,看著手裏的令牌,不由回憶起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