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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溥略運運氣，手指著紅袖：“我…知道….你是誰。”
藍衣掙紮著坐起來：“楊溥，當年你為了掩蓋自己被收留民間的事實，滅了尊源山老少三百口，連最疼惜你的師父都不放過，虐殺了待你如手足的桑師兄，強擄了言姐姐，這十年，我無時無刻不想著將你千刀萬剮。”藍衣扶著旁邊的桌案站起來，背後已經被血浸透了。
她手提著軟劍，強提一口氣，飛身再刺。徐知誥再次揮手，樓上的弓箭手搭弓上箭，就在同時，門咣的被衝開，一個素白的身影快速飛過，抱起藍衣，飛身懸空，左右幾腳將樓上射來的箭踢飛躲過，輕輕落在堂中。
徐知誥陰森森的說：“沈護衛，你到底還是趕到了，我看你還是束手就擒吧。”章楠望著懷中奄奄一息一身豔紅的藍衣，抬腳往外走。楊溥在堂前低著頭顫抖落淚。
徐知誥抬起手，樓上四邊的弓箭手已經拉弓上弦，準備再次發射。剛要揮，楊溥喊：“不要！”
徐知誥一臉不屑，冷笑道：“主上，這是做什麼，莫不是要保這些亂臣賊子？你可知今日便是最好的時機，將尊源山的餘孽一網打盡。這若放虎歸山，可是後患無窮呢！”
楊溥低頭冷笑，有氣無力的說：“尊源山的餘孽？徐大人是不是忘了，朕也是尊源山的餘孽呢！”徐知誥的臉上閃過狠光。
楊溥問：“師弟，你可知你懷中的是誰？”章楠一臉平靜：“是我的藍衣。”
楊溥點頭：“好，你既知是她，可知她此次是沒有打算再回去的。”章楠語氣平靜：“我知我們今天都是走不出去了。”
藍衣在章楠懷中略睜開眼，她伸手摸摸章楠的臉：“你是來帶我走的麼？”她的手冰涼。
章楠蹲下來，將藍衣放在膝上，雙眸如星，溫柔似水：“是，帶我的藍衣回家去。”
藍衣笑了：“你終於肯帶我回家了。”
章楠笑的一如十年前的明朗：“帶藍衣種桑紡紗，煮茶釀酒，我們還要有好多的兒女，你在窗前教他們讀書識字，我教他們習武練劍，好不好？”
藍衣眼光望向遠方：“是啊，藍衣等這天好久了。”章楠抱著藍衣輕輕搖晃：“是啊，好久好久了，我的藍衣。”
藍衣握著他的手，她的手蒼白而冰涼：“我今天穿了嫁衣呢，好看麼？”章楠臉靠在她發邊：“好看，我章楠的新娘子是這世上最好看的。”
藍衣眼睛睜不開了：“來世，我定不遇見你，不遇見桑師兄，不遇見言姐姐，不遇見這世上的任何一個人。來世，我要做尊源山上那方巨石，不悲不喜，不戀不傷，不念不恨…”她的手軟下來。
章楠握著她，語氣沉靜如水，墨眉舒展，眼底深深的眷戀：“好，我就做巨石旁邊的那棵鬆，不容不枯，不來不去，不舍不棄。”藍衣靠在他懷裏，這次再也不離開了。
章楠聲音裏沒有一絲的悲傷，他朗聲道：“徐大人，你還在等什麼？一會兒還有一把火呢，再不燒，天就亮了。”徐知誥眼中閃過狠光，咬著牙：“沈章楠，你什麼都知道啊！”章楠一笑，英俊的臉如朗朗日月。
他將藍衣抱起，素白的袍子上滿是血汙，而那漆黑清亮的一對幹淨眸子緩緩的看著滿目狼藉的朝堂，和堂上汙穢不堪的一切。他看著徐知誥和楊溥，一句話都沒有，嘴角平靜的帶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