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昆侖不語,放下酒杯,用刀割下一塊滲血的牛肉,盛在小碟內,推到戎稚麵前道:“本王從不作踐食物,亦不會下毒在其中,請公主寬心!”

戎稚緊接著推到邊上,幽幽開口道:“你知道麼,人肉烤熟了也是這個模樣!”

夜昆侖輕笑一聲,原來在地宮所見,已深入到她心裏。可在質子宮,每日所食也不過如此,難道她從來不食用?

“你不會是到烏國之後從不用膳?”

“嗯,每日隻喝些蜜露,丸藥。去喀納迪時太匆忙,忘記帶蜜露,丸藥也不多,隻好三天吃一丸,剛好最後一丸掉河裏了”

夜昆侖有些心疼,難怪她瘦成這般模樣,一月不食煙火,若不是內力支撐,恐怕早以香消玉殞。

“夜昆侖,我有三件事不明,想要問你,望你能如實解答。”

夜昆侖拖長聲音,斥道:“七公主,好大的膽子,敢直呼本王姓名。”

戎稚覷著眼看看,不以為然地道:“你就如此在意身份?我好歹也是戎國公主,與你還是對等的。”

夜昆侖哼哼一笑,道:“公主和王子是無法相提並論的。”

戎稚暗想,人總是喜歡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就連自負聰明的夜昆侖也不例外,她揚起眉梢,淺笑道:“你不是說戎國公主尊貴無比,又如何不能相提並論了?”

夜昆侖暗歎,好一張巧嘴,於是翻身起來,正視戎稚,道:“既如此,那說來聽聽。”

戎稚神色肅重,輕聲問:“你會殺唐曼麼?”

“你為何還稱他唐曼?他本是曼頓王子。”他心有不悅,為何她口中叫出唐曼二字聽著那麼刺耳。

“這不重要。”戎稚低頭,捏著自己的手指,複又抬起頭,凝神盯著夜昆侖。

“難道戎戈沒讓你這麼做?”夜昆侖反問她,因為他能確信,昌國國相不會隻寄望於烏國

“我怎樣做你不看到了麼,我不會殺他。”戎稚不耐煩地看了夜昆侖一眼,如此簡單的事情,非要繞個彎才能說清楚麼?這男人怎麼如此不爽快?

夜昆侖覺察出她的不滿,沉聲道:“這是男人之間的事,更是王國之間的事,不是你們女人能懂的。”

她沉默了,戎戈房中的羊皮地圖又一次浮出她的腦海,昌國是個冰雪之國,終年積雪不化,正好位於西戎,烏國,浩月,還有幾十個部落的後方,橫斷異域和東都帝國,猶如沙漠明珠,尤其是昌國國相許諾的三座城池,呈品字狀,攻守兼備,無論三國之中哪一國得到,都將是百益而無害。夜昆侖也好,戎戈也好,將來若想稱霸異域,後院就絕不能起火,昌國地位舉足輕重。用一個落魄王子首級,換取三座城池,怎麼算也是賺得盆滿缽溢。昌國國王央金。蘇可哈沉迷於練丹學道,不理國事,王權旁落,奸臣當道,民不聊生。越是如此,鄰國越喜歡,越放心,哪天不高興了,拾綴起來也不會太費勁。此時,放曼頓一條生路,等於縱虎歸山,縛龍入海,給自己日後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