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兒拿起銅虎,用絹帕輕輕地擦了擦蒙塵的虎首,手指輕輕地摩挲著,遞與玉嬌。
玉嬌伸手接過,十分開心,笑眼彎彎地向允兒施禮道:“多謝祖母!嬌嬌一定好好善待。”
弟弟玉宣咬著手指頭,含混不清地說道:“我也要,祖母,宣兒也要。”
文珠急忙使人將二子抱過來,口中哄著:“莫要貪心,你們姐弟二人一塊玩便是。若是真有兩隻老虎,便會打架的。”
正笑鬧之際,宮人前來稟報:“夫人,晉國太後駕到,前來為夫人賀壽!據報已經在城外五十裏了。”
晉國太後,便是秋夔,一別二十五年,再未曾謀麵!
允兒驚喜之下,直接從座而起,口中說道:“快快備輦,本宮親去迎接!”
城外斜長的草坡上,芳草青青,楊柳依依,二十五年後,故人重逢在當初送別的地方。
允兒率宮中眾人隆重出城相迎三十裏,翹首遠眺。草坡上芳香的小花沁人心脾,讓允兒突然想起送別的那個早晨,年輕的公子堅與秋夔,白衣飄飄,烏發如瀑,溫婉的眉眼相對,攜手歸去。
遠遠看到一隊人馬過來,旌旗獵獵,上書大大的晉字。上千騎身著烏黑盔甲的護衛,簇擁著幾輛馬車出現在土坡下。太子商指著那處給允兒看,允兒激動地喃喃著:“來了,來了。”
一輛烏黑精鋼打造的華蓋馬車停了下來,七彩的帷簾卷起,侍婢上前,扶出一個清雅的貴人。
秋夔依然是一襲白衣,清雋如昔,腰間束著一條金鉤玉帶,胸前掛著青碧玉的組佩,當年瀑布般的烏發梳成了遠山髻,斜簪了三根金釵,清爽利落。
允兒迎了上去,秋夔疾走幾步,二人執手相對,無語凝視,嘴角噙笑,淚珠兒潸然而下。
允兒看著秋夔,眉目依舊如畫,隻是臉色略為蒼白,微微笑道:“這許多年不見,妹妹仍然美貌如舊……”
甫一開口,秋夔便泣不成聲:“如今我成孤雁了,能在有生之年,再見到姐姐,真是甚慰心懷……”
允兒也悲從中來,晉國國君兩年前駕崩,秋夔之子繼位,秋夔便被尊為晉國太後。雖地位尊顯,新君早晚問安,但秋夔茶飯不思,日漸消瘦。允兒從書信中得知,便邀秋夔來楚散心。
二人正哀傷之際,一個稚嫩的聲音清脆地響起:“祖母又難過了,祖母快不要哭了,哭壞了眼睛,讓征兒怎麼回去向父君交待呢。”
允兒止了淚,低頭看去,淚眼朦朧中看到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娃娃站在旁邊,扯著秋夔的衣角,正軟語溫存的勸慰著。
允兒破涕而笑道:“這是……”
秋夔拭了淚,牽著小人兒的手向允兒笑道:“這是我的小公孫,名征,此番出遊,他央了他父君要陪著我前來,沿途看顧著我,給我解悶。”
允兒點頭歎道:“好孩子。”
拭了淚,回頭召太子商公孫玉宣等人上前參拜,秋夔驚喜地笑道:“商兒都當爹了!”太子商攜了文珠的手,及二個雙生子一同上前行禮。
允兒感慨道:“當年太子出生產難,還多虧了你,不然哪有我們母子今日?”
秋夔轉頭看著眼前的青青草坡,此情此景,感慨萬千。
盛大的晚宴在章華台舉辦。地宮裏音磬嫋嫋,大殿上錦繡花團,數十株巨大的花樹栽種在兩邊寬敞的廡廊上,巨大的宮燈照的殿中恍如白晝。伶人輕歌曼舞,席間宗族貴婦輪流上前敬祝襄夫人福壽延綿,榮祚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