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和歐陽傑曾經的斷言加深了她的恐懼。
“如果不是你特別倒黴,那麼這就是一個為你量身定做的陷阱!”
“郎雲天,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她是會經常犯傻,可還是有最基本的邏輯推理能力,當郎雲天嘴裏那具已經被掩埋了實體活生生出現在麵前,而且看到她這個肇事之徒竟然轉身就跑的時候,事情便真像大白。所有曾經細微的蛛絲馬跡,由模糊變得清晰,這是個天衣無縫的陰謀,從那個可怕的雨夜他踏上她的車那刻開始——又或許更早,這個陰謀的序幕便已經緩緩拉開,齒輪一旦開始運轉就不會再停下來,而所有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他,他做好了一個完美無瑕的陷阱,看著她一步一步地踩進來。在她痛苦、內疚、生不如死的時候,他卻在一旁欣賞自己的傑作。
她多麼不願意相信啊,那個尚在繈褓之中就相識的夥伴、少年時代傾心相愛的情人,竟然會製造出這樣驚天的陰謀來陷害她,他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背叛她、傷害她,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而自己竟然曾那樣深愛著他,為他心甘情願地付出一切,不惜傷害父母家人,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到底是什麼可以讓人如此醜陋醜惡,郝蓮婉婉心裏燃了一團火,身體卻涼得像冰,她希望自己能夠永遠地沉睡下去,再也不必麵對這麼可怕而殘酷的真像,睡吧,隻有沉睡才能讓她有地方躲藏。
冰涼的淚水順著眼角沁到枕頭上,馬上有人握住她的手:“囡囡,囡囡……”
是歐陽傑,郝蓮婉婉聽到自己胸腔裏惶急的心跳,不行,這個時候不能倒下去,她不能睡不能逃避,她還有丈夫,她倒下去了,歐陽傑該怎麼辦?這是個陰謀,除開傷害到她,她的孩子,更還會波及到其他人。在生死邊緣的這刻,郝蓮婉婉驟然醒悟,她不能永遠把自己當成一個孩子,生活在別人的寵愛保護裏,麵對蓄意的可怕陰謀,她必須化身成為勇敢的展示,張開羽翼保護自己所有的一切,自己心愛的人!
她發了狂,雖然眼簾幾乎重若千斤,還是用盡畢生力氣強撐開來:“歐陽傑!”
歐陽傑一把將她摟到懷裏:“我在這裏,我在這裏,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她靠在他懷裏,輕聲說道:“有人要害我們。”
歐陽傑摸了摸她的頭發:“我知道,我不會讓他得逞的。郎雲天,他想要的就是那塊地,他以為拿這事勒索、要挾你會讓我分心,讓我疲於應付沒時間搭理他,我不會讓他如願的。剛剛張仁成打了電話過來,我已經讓他臨時改標的把那塊地抬價投下來了,相信我,這隻是個開始,我絕不會讓他有任何冒頭的機會!”
郝蓮婉婉一把反手抓住他,低聲叫道:“不會這麼簡單,他的來意一定不會這麼簡單,他要我們死!他費這麼多心思布這麼惡毒的局,是要置我們於死地!”
秋風撩動了窗簾,雨的氣息順著風一起湧進來,秋末大雨裏冰涼的寒意,讓人覺得冬天提早到來了。
郝蓮婉婉又在醫院賴了幾天才出院,李紈跑來陪她:“住這幹嗎啊?你以為是酒店呢?老化都說不入醫門不入官門,這裏可不是什麼好地方。”
郝蓮婉婉說:“不想回去,房子那麼大,空蕩蕩的怪不舒服的。”
其實是因為前天她接到了家具商的電話,說她訂的嬰兒床到貨了,已經送到了家裏。這個孩子是她和歐陽傑期盼了很久的寶貝,就這麼平白沒了,她覺得簡直沒辦法去麵對那間已經逐漸成型的嬰兒房。想一想,歐陽傑是多麼的從內心裏渴望這個孩子的降臨啊,她才剛懷孕,他就去買了好多大胖娃娃的相片貼在牆上,還買了十幾個洋娃娃擺在客廳裏、臥室裏,每天晚上一定要看一段《新生指南》才肯入睡,看他那樣一個大男人笨手笨腳地做著這些事,她當時心裏還在暗暗好笑。可是現在,就因為她的不小心,不堅強,讓這一切成了泡影成了灰……
“不如讓你媽住過來陪你吧。”
“媽媽今年剛退休,和爸爸出去旅遊了,我怕影響他們的心情,還沒告訴他們呢。”她看見李紈似乎有些擔心,反過來安慰她:“不怕,今天就回去了,保姆已經找好了。”
李紈有些嗟歎:“唉,或許你和這個孩子沒緣分,不過醫生也說了,你還年輕身體又好,很快就能再要孩子了。待會歐陽傑會過來接你是吧?那我先走,公司裏還有事——還是你的事呢。”
“什麼事啊?”
“這幾天事多,歐陽傑可能忘了告訴你,你那塊地竟然有人要了,真奇怪。”
郝蓮婉婉吃了一驚:“誰啊?”
“不知道,前幾天太忙,本來約見麵我都給推了,結果那邊竟然急了,問是不是要加價,還說價錢好談。我真是太奇怪了,這行做了這麼久,真沒見過這麼蹊蹺的事情,難道那塊墳地下麵埋著金子?我回頭得好好幫你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