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你的秘密15(1 / 3)

第十五章

而如今,又是這樣的黑暗,她似乎又陷入與當年一樣的無助境地。赫連婉婉貼著牆角慢慢地摸索,每一秒都是煎熬,她記得包裏便有一枚小手電,偏偏那僅僅幾米的路,她似乎總也走不到。又一道閃電劈過,她覺得心髒要脫落,卻終於借著那光看清了路,跌跌撞撞地跑到門口,摸到扔在地上的手袋。明明要找手電,卻掏出了手機,手機那點微光終於稍稍拯救了她,她需要聽到別人的聲音,以證明自己並沒有被上天遺棄在這個孤島。手機撥出去,才看清是歐陽傑的電話,她並不打算找他,但她順手按了通話鍵,上一個電話恰是他打來的。她匆匆地要掛斷,歐陽傑卻已經接起。當他的聲音從遙遠的另一端傳來時,赫連婉婉覺得恐懼減輕了許多。

“……”

“囡囡,你在嗎?怎麼不說話?”

“……”

“雷雨天不要打電話,很危險,以後記住。”

“……”

“你怎麼不說話?你喝酒了嗎?”

“老公……你怎麼知道?”赫連婉婉終於找回自己的語言能力。

“我聞到很濃的酒味。”歐陽傑輕笑起來,赫連婉婉突然感到安心。

“你找我什麼事?”

“沒事,我打錯電話了,掛了吧。”

“你有文件袋忘了我車上了,要我給你送過去嗎?”

“不用,不是急用的文件。你公司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嗎?”

“嗯。”

話題告一段落,突然便陷入一片寂靜。又一個閃電劈過,赫連婉婉本能地把手機移得遠一些,正要關掉通話,聽得歐陽傑的聲音隱隱地傳來:“囡囡,你在哭嗎?”

她呆了一呆,剛才她的確抽泣了一下,但連她自己都幾乎聽不見,她幾乎疑心歐陽傑就站在她對麵的黑暗裏,而她卻什麼也看不見,突然又害怕起來。“這一片樓停電了,我怕黑。”仿佛這樣說可以給自己挽回一點麵子。

歐陽傑在電話那邊笑了起來:“沒停電,隻有你的屋子是黑的,大概跳閘了。”

電源總控就在玄關處,她此刻的頭頂上。她摸出包裏的手電,原來真的跳閘了。屋內霎時又一片明亮,晃得眼睛都睜不開,赫連婉婉漸漸地找回呼吸、心跳,以及冷靜自持,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連底氣都足了,腦子也開始靈光起來:“老公,你怎麼知道隻有我的屋裏是黑的?你在哪裏?”歐陽傑那邊靜默了片刻,手機裏傳來嘟嘟的斷線音。

剛才又有閃電劈過,而他似乎在戶外。赫連婉婉擔心起來,立即又撥了回去,還好仍是正常的撥號音,不緊不慢地拖著長音,她有點焦慮起來,足足響了六七下,電話終於又被接起,她急急地問:“你在哪裏?你沒事吧?”

電話那一頭仍是靜默,但聽得到呼吸聲。大約過了很久,或許也沒有多久,歐陽傑的聲音悠悠地傳來,聽不出任何的情緒:“赫連婉婉,我突然記起我們在酒吧遇見的那一晚。”

赫連婉婉也沉默,似乎在等待,又不知在等些什麼,心底有隱隱的惶恐。

“我很想知道,那一天你的邀請,是否還在有效期內?”

赫連婉婉聽到心裏有東西崩塌的聲音。她喝了許多的酒,雖然仍是清醒,卻足以令她反應比平時遲頓,妨礙她的思考。或者她根本不想思考,隻是繼續執著地問:“你在哪裏?”這一回電話並沒有掛掉,卻又沒有了回應。

赫連婉婉捏著電話發了幾秒鍾的呆,覺得頭腦漸漸混沌,有自己也不明了的情緒,突然便似乎有所頓悟,站起來猛地拉開門。她打開得過於使勁,走廊裏的聲控燈瞬間也亮起,歐陽傑就閑散地倚在一米外的樓梯扶手上,身上和頭發都有點濕,表情似乎很鄭重,卻酒窩深抿,眼底含著笑意,見她立在門口,他的嘴角微微地彎起淺淺的弧度:“你這是在以實際行動表達對我的歡迎嗎?”他的聲音有些曖昧不明,有點沙啞,不複以住的清朗。

赫連婉婉很快地意識到自己再度被戲弄,轉身就要甩門而去,但歐陽傑的動作比她快許多,在她的門要關掉之前抓住了門緣。她怕擠傷他的手,於是頓住動作,有些氣悶地咬住唇,卻不想歐陽傑下一個動作已將她推進門裏,踢上門,落鎖,順手將她按在門邊的牆上,動作一氣嗬成,唇亦同時覆上,技巧地吮吻,奪走她的全部呼吸。赫連婉婉始料未及,慌亂地將手抵到他胸口,限製他進一步的貼近,但雙手立即被他用一隻手抓牢,固定到身後,他的另一隻手,緊緊扣住她的腰。她失了自由,力氣也仿佛消失殆盡,突然便失了反抗的念頭,任由他巧取豪奪,攻城略地,直至將她打橫抱起,平放到床上。她頓時天旋地轉,神誌都漸漸不清,隻感到他的指尖與唇舌無處不在,在她全身四處遊走,所經之處便燃起一簇簇小小的火苗。夏日衣衫本來就穿得不多,此刻更是形同虛設。她在身體迷亂之際,在心裏輕輕歎一口氣,意誌力此刻悄然退席,身體的本能占了上風。而歐陽傑卻在此刻停了下來,在離她不過幾寸的上方,直直地望進她的眼睛:“你認得我是誰嗎?”他的眼睛一向深邃又清澈,而此刻裏麵藏了曖昧不清的情緒,似乎如她現在的身體一樣迷亂。赫連婉婉沒有回答,伸出雙臂勾下他的脖子,傾身湊上自己冰涼的唇,下一瞬間,他便進入了她的身體,將她的痛呼一同融化進兩人的唇齒間。

雷電已經消停,雨勢卻越來越大,劈裏啪啦地敲在窗戶上,十分的響,幾乎蓋住兩人低抑隱忍的喘息聲。屋內十分悶熱,空調或風扇都沒有打開。她透不過氣,又覺得全身不適,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隻覺得這屋裏屋外,還有她的身體內外,都已經被水浸透,於是眼淚也靜靜地流下來。她的淚流了很久,直到夜深人靜,連雨都停下,仍在黑暗裏靜靜地流著,仿佛要將很多年積攢的眼淚一起流盡。赫連婉婉不想吵醒了歐陽傑,安靜地蜷在床沿,離他很遠,沒有聲音。突然歐陽傑在她背後翻了身,胸口便貼近了她的背,伸手繞過她,順著她的腰漸漸地上滑。她抑製住呼吸,連淚都止住,結果他隻是一直將手撫到她的臉上,把她的淚一點點地抹去。她繼續不做聲,卻憋氣太久很難受,當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後,聽得背後歐陽傑低低地說:“你這樣令我覺得罪孽深重,並且感到十分的挫敗。”

她翻過身子,便枕在他伸出的手臂上,然後被他攬入懷。赫連婉婉拖過薄被蒙住頭,悶聲悶氣地說:“我隻是想起了我的爺爺,很多年前,他就是在這樣的雨夜裏過世的。”

某個周末,歐陽傑又連哄帶騙地拖了她去他的鄉下別墅包餃子,他明明並不愛吃餃子,那天又不是任何的節日。赫連婉婉其實從沒親手完整地做過一次水餃,本想去買了現成的皮與餡,歐陽傑非要說那樣太沒勁,算不得真正地包餃子,一定要她和了麵,調了餡,最後弄得一身狼狽,他就在一邊竊竊地笑,偶爾也過來幫忙,越幫越忙,淨添亂,赫連婉婉疑心他根本是故意整她。

他有一位手藝十分地道的鍾點工阿姨,每到周末就過來幫忙打掃,順便做兩頓飯,結果歐陽傑常常放那位阿姨的假,又每每給赫連婉婉出難題,找了奇怪菜譜讓她在廚房裏做實驗。赫連婉婉一般不理他,不過也常常上當。本來赫連婉婉也算難得的手巧賢惠型女子,結果被他層出不窮的花樣害得總是出糗,常常把廚房折騰得亂七八糟,有時那些菜做出來都沒法吃,他還在一邊偷著樂,赫連婉婉就挖了那些難看又難吃的菜硬塞到他的嘴裏去。

她最怕撖餃子皮,兒時奶奶的家法就是用撖麵杖打手心,給她留了心理陰影,總也玩不轉那東西,弄出來的餃子皮奇形怪狀醜陋不堪,完全是她的大汙點。歐陽傑一邊嘲笑她,一邊去洗了手來幫忙,沒想到他竟然會做這個,那餃子皮撖得十分的漂亮,令赫連婉婉很是刮目相看。

“這有什麼奇怪的。很小的時候我跟外婆一起住,每次都是我撖皮,然後等她全包好了,再一隻隻沾了麵粉放到篦子上。我還會蒸饅頭呢,外婆腰不好,我都先把麵揉得差不多了再給她,咳,你別不信,我連那種過年時的棗饅頭都會做。”